第三章

    我眼眶红了，想争荣夸耀的心也沉了下去。</p>

    无论如何，阿娘希望我活下去。</p>

    父亲满眼关切的看着我。</p>

    “羽儿，你是不是不舒服？爹爹这就派人去找大夫。”</p>

    我按照父亲期待的样子，娇怯怯的垂下了头。</p>

    “父亲，羽儿害怕，幸好没被欺辱，不然......羽儿只能以死明志了。”</p>

    “羽儿的事不宜声张，无论父亲如何安排，羽儿都无怨言。”</p>

    “但......宫女阿穗把血诏送了出来，死在叛军箭下，救国的人是她，请父亲奏明皇上。”</p>

    父亲很满意我懂事识大体，连连感叹说我长大了。</p>

    阿穗被追封为护国公主，下葬那日，半个京城都去凭吊。</p>

    可惜，我不能去送一程。</p>

    父亲不许我再去盛家书塾读书，让我安心养伤。</p>

    我的右臂逐渐转好，阴天下雨时酸疼酸疼，像有虫子在咬。</p>

    右手止不住的颤抖，我原本一手好字，能写王柳颜赵，现在丑的不堪入目。</p>

    大姐夫碰巧救了新皇，成了新贵宠臣，封侯拜相，一时风头无二。</p>

    世人不知盛家的功劳，理所应当的认为，父亲和哥哥的晋升，全凭大姐夫的关系。</p>

    父亲面对同僚的讥讽，气的咬牙切齿，面上仍是人淡如菊宠辱不惊。</p>

    回到家就开始发疯，摔了一堆茶盏。</p>

    “我想好了，把羽儿记到大娘子名下，嫁给我的门生，文茂，这孩子世代务农，但早早中了举，前途无量。”</p>

    “羽儿嫁过去，那些骂我贪慕富贵的流言，便可不攻自破。”</p>

    用我的一生，换他的名声？</p>

    提笔的手顿了顿，我透过蜀锦屏风，顾小娘满脸震惊。</p>

    “可......羽儿早就跟伯爵府梁公子定了亲。”</p>

    父亲松了松衣领，循循善诱道。</p>

    “羽儿是庶女，又废了一只手，不应嫁入高门。”</p>

    “让四丫头嫣儿嫁入伯爵府，嫣儿是嫡出，年幼，在过三年才能出嫁，那时风波也平了，正合适。”</p>

    我气得掰断了紫毫笔，浑身冰凉。</p>

    在父亲的眼里，子女算什么？</p>

    满足自己私欲的棋子吗？</p>

    顾小娘急的都快哭了。</p>

    “梁公子跟羽儿同窗多年，青梅竹马，早就非羽儿不娶了，怎么能换人呢？”</p>

    父亲没了耐心，冷声道。</p>

    “他一个傻子知道什么？嫣儿比羽儿娇艳的多，他高兴还来不及。”</p>

    顾小娘泪盈于睫，跪在父亲面前哀求道。</p>

    “主君，雪儿求你了，羽儿自小金尊玉贵，受不了苦，您....再挑一挑好不好？”</p>

    我实在按捺不住，闯了出去。</p>

    “父亲，以庶冒嫡是大罪，羽儿不敢嫁。”</p>

    “父亲正在风口浪尖上，若被有心之人揪出把柄，盛家多年的经营将毁于一旦，求父亲三思。”</p>

    父亲面若冰霜，眯着眼睛，向我走进了几步。</p>

    “不敢？”</p>

    “当初你拼死送血诏，怎么没说不敢？”</p>

    “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说话的份？”</p>

    “许小娘美貌柔顺，顾小娘才华横溢，你呢？什么都没学到！”</p>

    我咬紧牙关，冷声道。</p>

    “我阿娘逆来顺受了一辈子，结果呢？一尸两命难产而死！”</p>

    “父亲，你对我阿娘，有半分恻隐之心吗？”</p>

    “砰！”</p>

    白玉茶盏在我脚边粉碎。</p>

    父亲还不解气，高举着手要打我。</p>

    顾小娘抱住了父亲的双臂，他推了一下推不开，才收起了巴掌，怒骂道。</p>

    “忤逆不孝的东西，你已经废了知道吗？”</p>

    “废了！”</p>

    “从今日起，你禁足待嫁，好好学学怎么绣鸳鸯，怎么当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