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手任务不难。

 我跟着出了几趟，只需要收录污染生物信息就行。

 但离谱的是，这些东西似乎对我有不一样的热情。

 具体表现为，只要我在就会嘎吱乱叫。

 当然，工作也不是一帆风顺。

 局里安排的搭档孙芷对我意见不少。

 她本来可以做高等级任务，结果被派来带新手，自然是没多少耐心。

 「蠢笨的新人，连异能也没有，不知道怎么让你进来的。」

 这时我就会笑眯眯回：「没办法，天赋异禀。」

 「不要脸！」

 气鼓鼓的女孩像条河豚，明明脸上写着讨厌，却也会在危险来临时召唤出异能金盾保护我。

 试用期很快过去，我拿着发下来的薪资，刚准备去超市大买特买，却误进了旁边的水族馆。

 淡蓝色的液体中，漂浮着许多美丽的生物。

 近乎透明的伞盖下时不时散发出荧光，细小无害的触须在水底摇曳。

 主持人洋溢着笑容讲解：「这是一批退休的月森水母，喜欢的朋友可以买回家哦。」

 我缓慢靠近其中一只淡粉色的水母，隐隐约约好像瞅见了一双豆豆眼。

 价格不多不少，刚好是我一个月的工资。

 买下它。

 买下它我就可以得到——

 一只无用的宠物。

 我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脑子里进的水摇走。

 虽然这只软体动物是我很喜欢的样子没错。

 但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我转身离开，却没看到水缸里的水母啪叽一下紧紧贴在了玻璃盖上。

 无人发现，那些细小的触须钻了出来，远远地粘上了我背包侧边的水杯，随后整只缩了进去。

 我买了一堆家具，回到家后先把浴缸放满水，准备泡个澡舒缓舒缓。

 窗外不知何时爬满了蔷薇，在夜幕下争相开放。

 很奇怪，我住的楼层可不低，记得刚来的时候并没有这景象。

 我移开目光，就会听到焦急的呼唤。

 【母亲——母亲——】

 【您……看看我……】

 砰。

 我放下水杯，警告道：「闭嘴，吵到我眼睛了。」

 窗外飞舞的藤蔓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潜伏在暗处。

 等我再次踏进浴室，刚脱下衣服，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略为熟悉的声音。

 「你为什么，抛夫弃子？」

 浴缸内咕噜噜冒泡。

 一张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俊美脸庞浮现，银白的发丝在水中散落。

 他表情委屈，透明触须像是在撒气，瞬间便将浴缸里的水吞没。

 我：「？」

 按理说，家里突然多出一个陌生人，还大概率是个污染生物伪造的「人」，我应该害怕。

 但此时我只想自证。

 「什么抛夫弃子，你这是纯纯污蔑！」

 「吾说过的，会带着孩子来找你。」

 青年站起身将我围住，淡漠的神情中夹杂着一丝怒意。

 撒亚斯觉得自己被信徒背叛了。

 「可你没有把我带走。」

 他俯视着我，粉灰色瞳孔中是不含人性的冰冷杀意，「你要为没有实现的诺言付出代价。」

 没有人可以欺骗神明。

 「等等。」我鬼使神差地想到那只水族馆里的生物，抬起手制止他。

 诚恳地问道：「你是说，你带着孩子变成水母等我把你买回家？

 「孩子呢？你一个当父亲的，怎么连孩子都带不好。」

 孩子怎么来的先不管，我得先发制人，扭转主次。

 他忽然呆愣住。

 随后摸了摸头顶，从发尾揪出来几只指甲盖大小的透明圆球。

 我看着青年眼中杀意褪去。

 「幼崽们还没出世，但它们很想见你。」

 随着撒亚斯的话语落下，透明圆球们兴奋地飘了过来，亲昵地凑近我的脸庞贴来贴去。

 我心间涌出一股奇异的悸动。

 咚、咚、咚。

 仿佛是某种血脉上的共鸣。

 然而就在这时，墙壁突然被闯入的蔷薇荆棘撕裂开。

 它瞬间爬满了整栋楼层，疯狂地攻击青年和小圆球们，混乱呓语中充满了愤怒。

 【不许、不许靠近母亲！】

 家里的机器人小度也发出尖锐的嘀嘀提示声：「捕捉到高危 S 级污染生物气息，危险——危险——！请尽快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