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惊蛰好奇：“定北王谢峥当真如传闻那般残暴嗜杀吗？”</p>

    谢峥其人实乃百年不遇的天纵奇才。</p>

    用兵之道灵活且不拘一格，他擅用诡道，总能以少胜多扭转劣势，以及大范围的迂回穿插作战。</p>

    弱冠之年便展现出了出类拔萃的军事才能。</p>

    十五岁初次征战，仅率百余骑兵深入敌境，通过智谋和战术的巧妙运用，以少胜多歼灭敌军上千，显示出了其卓越的军事指挥能力。</p>

    接着又在次年的阴厥之战中，于绥朝危亡之际，再次以少胜多击败大梁五十万大军，展现出了其高超的战术运用能力。</p>

    此后又在几次战役中大破敌军，取得决定性、压倒性的胜利。</p>

    五年间他征伐外敌，平叛四方，收复失地七十余城，全面夺回被占领土。</p>

    可谓是平番邦，定四海，战功赫赫。</p>

    启元十三年，于及冠之年封定北王。</p>

    赐封地陇北，镇守国门。</p>

    这样一个惊才绝艳，文武双修的将才却在三年前身中奇毒，导致性情大变。</p>

    变得残忍嗜杀，暴虐成性。</p>

    去岁冬鞑靼大军来犯，谢峥拖着病躯再次立下大功，深入大漠，急行军数百里，与数万敌军激战，斩首万余人，将塔塔尔部赶回草原腹地。</p>

    皇帝召他回京授赏，却是封无可封。</p>

    皇帝垂垂老矣，早已视昔日的大功臣为心头大患。</p>

    谢铮久负盛名，掌北地四十万兵马，朝中武将多是他的拥趸。</p>

    为了给下一任君主铺路，老皇帝迫切想要除掉他，又心有忌惮，轻易不敢动他。</p>

    只能在他的婚事上做文章。</p>

    早年他一直四方征战，后又中毒，是以拖至二十六还未成婚。</p>

    定北王在大绥风雨飘摇，战乱四起的混乱时期，扶大厦将倾，生生将已显亡国败象的大绥给拽了回来。</p>

    可惜纵观历朝历代，功勋卓著的异姓王通常不得善终。</p>

    纪青鷓摇头：“传言不可尽信，何况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还是出自皇室之手。”</p>

    无所不用其极败坏谢峥的名声罢了。</p>

    翌日，天刚蒙蒙亮，惊蛰等人就行动了起来。</p>

    出府之后，兵分三路。</p>

    吴婆子带着两个婆子前往朝市上采购食材。</p>

    惊蛰去了牙行。</p>

    草乌则直奔药铺，购买药材。</p>

    这次远行携带的药材有限，需添补齐全。</p>

    巳时，惊蛰领着牙人回府，后面还跟着八个待选侍婢。</p>

    看到惊蛰和她背上的剑，门房屁都没敢放一个，直接放行。</p>

    惹不起这姑奶奶。</p>

    牙婆带来的人里面，有两个身穿靛蓝色布裙的丫头，不动声色滞后几步，缀在队伍尾巴后面。</p>

    在府内行至一炷香。</p>

    景色渐见荒凉，鼎心忍不住扯了下同伴的衣袖，低声说：“我怎么瞧着越走越偏。”</p>

    问之微不可见地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p>

    人带进偏院，纪青鷓例行询问一番之后，不出意外地挑中了那两个穿着靛蓝色衣的丫头。</p>

    当着几个新上船的婆子的面，纪青鷓看了眼两人身契上标注的名字念了出来：“荄吉、夏亚，怎地取了这般拗口的名。”</p>

    “换一个吧。”</p>

    问之、鼎心：“请主子赐名。”</p>

    纪青鷓：“问之，鼎心如何？”</p>

    “谢主子赐名。”</p>

    一进到四下无外人的内室，鼎心面露激动唤了声：“主君......”</p>

    刚含糊出口两个字，就被一声清咳声制止，问之不赞同训道：“姑娘在侯府只是姑娘，习惯不改过来，哪天在外面，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怎生是好。”</p>

    鼎心懊恼地敲了自己额头一下：“一段时间没见姑娘，有些激动了。”</p>

    问之表情严厉：“犯错不要找借口，哪怕是不起眼的小错。”</p>

    “是，我错了，以后定不会再犯。”鼎心被训的抬不起头。</p>

    纪青鷓见状道：“好了，日后注意些就行。”</p>

    “问之你去找吴婆子对对账，把采买回来的嚼用归纳下。”接下来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静待侯爷归府，由他去解决他那个难缠的老娘。</p>

    话说两头。</p>

    定制一扇高规格的新门，三两天出不了工，又不能就这么门洞大敞着，只能用木板缝缝补补修订一番。</p>

    瞧见打着补丁的侯府大门，老夫人庞氏气急攻心，险些一头从马车上栽下来，喘气不匀捶着胸口咒骂：“逆子逆子，冤孽啊！”</p>

    她怎么敢行如此悖逆之事！</p>

    “果然是个来讨债的小畜生，丧门星一回来就搅得家宅不宁。”</p>

    “去，把那孽障押到庭中家法处置！”</p>

    今儿非教那胆大妄为的孽畜脱层皮不可！</p>

    她要让所有下人都来观摩，亲眼看看她是怎么教训那个不悌不孝、克损六亲的祸殃的。</p>

    损害家族颜面打残打死都不为过。</p>

    庞氏身边的李嬷嬷赶忙派出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押人去。</p>

    庞氏面露凶相道：“把那怪力贱婢一并拖来，乱棍打死，丢去乱葬岗喂野狗。”</p>

    砍了她臂膀，看她还如何作妖。</p>

    庞氏在心里把纪青鷓千刀万剐了十几二十遍之后，几个婆子捂着脑袋屁滚尿流跑了回来。</p>

    “是老奴无能，那贱婢太凶悍了，我们门都没进得去。”</p>

    婆子匍匐请罪，露出来的头皮在太阳下反着光。</p>

    “大小姐声称长途跋涉累病了，染了风寒起不了榻，怕给您老人家过了病气，她要闭门养病。”</p>

    如果忽略她们头顶中央那片地中海，这话的可信度大概会高一点点。</p>

    “放肆，反了天了！”庞氏心肺气炸：“李嬷嬷你去点十个，不，点二十个身强体壮的家丁把人给我绑来，我倒要看看她有多能耐。”</p>

    李嬷嬷犹豫了一下：“老夫人，这会不会不太妥。”</p>

    让家丁上手去绑人，被外男碰触，到底有损女儿家的清誉。</p>

    大婚在即，实在不宜这般行事。</p>

    “有何不妥？”庞氏浑浊的老眼一瞪。</p>

    怒火冲昏头脑，她压根没往那方面想，便是想到了那层，估计也不会在意就是了。</p>

    眼看老夫人的怒火就要蔓延到自己身上，李嬷嬷不再多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