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个极不耐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p>那是村长家的孙女，云梦瑶穿着警服对村长抱怨：“你们这些人，心可真大，在命案现场，居然还有心谈婚论嫁？”</p>
众人循声回头，只听......</p>
“哎哟，我的小祖宗，”</p>
村长拉着云梦瑶焦虑道：“听爷爷的话，这事你就别掺和了，你刚回村里，家里的这些事，你还不知道，它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p>
“行了，”</p>
云梦瑶没有好脸：“少拿你那些灵异的事情吓唬我！”</p>
“谁在吓唬你，”</p>
村长战兢一指吴家：“你自己瞅瞅，这吴家闹得，你能解释吗？”</p>
“你还有脸说，”</p>
云梦瑶有些生气道：“如果不是你们肆意闯入，也不会破坏了命案现场，弄的我们现在毫无头绪......”</p>
“你，”村长语塞，对自己的孙女不忍苛责。</p>
可眼下的事情，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p>
当中缘由，他今天也曾几度告诫过云梦瑶。</p>
但大城市回来的女孩，接受的是高等教育，根本不屑于怪力乱神之谈。</p>
“算了，”村长缓和了情绪，试图退让一步：“只要你不参与村里的事，我，我可以保证，无论是我，还是你舅舅，都不在管你去镇上当差协警的工作！”</p>
“想得美，”云梦瑶并不妥协。</p>
两人争吵的画面，瞬间成了村里人八卦的谈资。</p>
“瞅瞅，大城市回来的丫头，这脾气可真倔！”</p>
“不见棺材不落泪，”有年轻的男人，不禁为此惋惜：“可惜了那副好皮囊！”</p>
“说起来，我好像隐隐记得，村长家也是当年的赊刀户......”</p>
“是吗？”众人来了兴致，边走边说，不过他们嘴里谈起的，都是村长家的闲事。</p>
村长家有钱，原本就是村里私下议论的话柄。</p>
他家那点事情，村里谁还不知道！？</p>
早年村长的独生子，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外面的大城市经商，据说赚了不少钱。</p>
可是后来，两口子在车祸中遇难。</p>
村长这才将七岁的云梦瑶，接回了云门村。</p>
云梦瑶打小就长得俊俏。十八岁的时候，更是出落的亭亭玉立。</p>
村里有很多人，都曾去村长家提亲。</p>
大家都知道，村长这孙女，不只是长得水灵。</p>
他父母当年的赔偿款，和大城市的生意，对庄稼人而言，那都是一笔巨款。</p>
村里全都盼着和村长家搭上边。不过无一例外，村长当年都以孙女还小，不合法律成婚的年纪，打发了上门提亲的村民。</p>
十八岁恰逢高中毕业，云梦瑶的舅舅当年接管了她父母的生意。</p>
趁着云梦瑶考上了大学，就把她接到了城里。</p>
四年大学之后，云梦瑶竟破天荒的考了调查员，想要抬上公家的饭碗。</p>
村长和云梦瑶的舅舅也曾多次劝诫。</p>
可架不住云梦瑶的倔性，所以昨天回来云口村。</p>
昨晚第一天去镇上当值，就出警回村，遇到了这档子事。</p>
大家都不能理解，这丫头好端端的，不去接管父母的产业，却跑回村里，当什么调查员。</p>
一个月就那点薄弱的薪酬，在这穷乡僻壤的镇上当差，能有什么意思？</p>
路上村民闲言碎语，八卦谈及的都是这些琐事。</p>
他们俨然忘了赊刀人，也忘了吴家的惨死。</p>
和外婆回到家后，我才茫然问起她：“外婆，王端公打破预言，破除诅咒的方法，难道不对吗？”</p>
“当然对，”</p>
外婆放下背篼，淡然说起：“看破赊刀预言的把戏不难，可要想破除诅咒，那就不是光凭一张嘴就能办到的，那得需要本事！”</p>
“需要什么样的本事？”我错愕的问。</p>
外婆笑谈：“古代就有很多的占卜预言，比如说隋朝时期的杨花落，李花开。唐朝时期的，唐三代而亡，武代李兴。这些亡国预言很早就传到了君王的耳朵里，帝王之能尚且不能改变，何况是他一个端工？有时候越是有心改变，却无意促就了事情的发展。”</p>
外婆说的不错，我恍然明白，这个世界上，能未卜先知的人很多，他们算不上大能，因为他们只是比常人，更早窥测到因果罢了。</p>
就像现在的我，能凭一些卦象拆解，提早预知接下来的事。</p>
可对于我而言，却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p>
短暂的思绪间......</p>
“时候也不早了！”</p>
外婆伸手一探我的眉心：“既然烧已经退了，就赶紧收拾书包去学校！”</p>
“都这个点了，去了也是迟到，要不，今天就别去了！”我内心充满好奇，是一点也不想去上学。</p>
“赶紧去，”</p>
外婆沉声不悦道：“今个上门的人多，你别在家里待着！”</p>
“我，”我内心有一百个不情愿，可架不住外婆的态度。</p>
近乎是在外婆的催促声中，我才背着书包出门。</p>
上课的时候，哪怕临近中考了，我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摸样。</p>
我知道，从吴家大院门口，那些村民的态度来看。</p>
今天一定会有不少人，拿着赊刀箴言上门。</p>
也不知道外婆，会不会念在村民的情分上，重新开堂问事。</p>
带着满心的忐忑，熬到了晚上。</p>
八点半下了晚自习，我从镇上走回村里，还有一个小时的山路。</p>
夜色暗淡，今晚似有雷云蔽月。大有暴雨欲来的迹象。</p>
我脚步疾驰，打着手电筒，半刻都没敢停留。</p>
就在临近云门村的时候......</p>
“小伙子，你等等！”</p>
突然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p>
我脚步只是一顿，细听身后的那个声音，已经变得越发急促：“小伙子别走，你等等我！”</p>
那声音莫名的阴冷，让我浑身都打了个冷颤。</p>
他的声音极其陌生，根本不像是村里人。</p>
更像是......</p>
那天柳树下，找我讨口的人。</p>
是他，没错，我心里骇然想起的同时，身后那个声音竟再度响起：“等等我，我这腿脚不好，可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p>
就是他的声音，再度确认后，我的心里油然一紧。</p>
极度恐惧之下，我只觉后背一凉，似有阴风吹佛到了背上。</p>
“你回头帮帮我，”</p>
他的声音，仿佛就是从我身后传来。</p>
但那声音，却能在耳边回荡，我整个人都傻了，吓得拔腿就跑。</p>
“小伙子别走，你回头帮帮我......”</p>
他的声音在夜里呼喊，也在山间回荡，吓得我浑身汗毛倒竖。</p>
我没敢回头，因为外婆时常告诫，凡人双肩有阳灯，阳灯入体鬼难侵，半夜回头灯易灭，阳灯一灭，命难寻。</p>
想到这些，我的心里越发恐惧。</p>
一溜烟的跑回村里，临近大院的柳树下，似有黑影晃动。</p>
我没敢细看，直到穿过树荫的时候，一道沙哑的冷声传来。</p>
“你着急忙慌的，跑什么？”</p>
是外婆苛责的声音，我脚步急刹，回头，只见柳树下是外婆佝偻的身影。</p>
“外婆，吓，吓死我了，”我忙声说起了路上的事情。</p>
外婆听完却不以为意，她手里似乎还捂着什么金贵的东西。</p>
双手紧合，捂的严严实实的......</p>
“你手里握的是什么？”我好奇的问着。</p>
“你猜猜，”外婆凑近，将紧合的双手伸到我的眼前。</p>
想起这一路上的惊悚，我此刻还心有余悸。</p>
紧绷的神经，才刚刚舒缓，我哪有心思去猜：“我想不到，兴许，是鸡蛋吧！”</p>
“呵呵，”</p>
外婆笑了，在不经意间，笑的还有几分森冷：“那我给你看一眼，不过你可得看仔细了，可千万别看错......”</p>
至于吗？</p>
我心里这样想着，没曾开口，外婆就已经松动了双手。</p>
敞开一个小缝，似有活物在她手中挣扎。</p>
我打着电筒，急忙看去，只见她松开的两手之间，突然冒出一个小脑袋。尖嘴针牙，不时耸动着三角耳。</p>
“是老鼠，”我心里的猛地一颤。</p>
“你看清楚了？”外婆声冷急问。</p>
“这还能看错？”</p>
我有些埋怨道：“外婆，你说，你好端端的，抓只老鼠干嘛！”</p>
“呵呵，”外婆又笑了，这次的笑声，竟诡异的让我心底发毛。</p>
来不及错愕，她突然在我眼前彻底松开双手。</p>
手中脱落的活物，竟猛地一震，扑腾着翅膀，直奔我的面门。</p>
是蝙蝠！？</p>
我惊恐的一颤，忙不更迭的退步间，脚下踉跄一滑。摔坐在地上，也是满心惊愕。</p>
平白无故的，外婆怎么回突然拿一只蝙蝠吓唬我。</p>
我侧头质问，可眼前哪有外婆的身影！？</p>
柳树下，只有风卷柳枝发出的沙哑声。</p>
偌大的柳树上，也没有蝙蝠的影子。</p>
只有几只乌鸦，瞪大了浑圆的眼睛，发出凄厉的叫声。</p>
“哇——哇——”</p>
饶是心里的魔怔，我竟莫名觉得今晚的乌鸦，叫的格外渗人。</p>
不过仔细回想，蝙蝠！？老鼠！？</p>
我恍然意识到了王端公家的赊刀预言，这低飞的老鼠，指的不就是蝙蝠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