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被关入了大牢，等着官府砍头的判决。</p>柳净文来找我，言语恳切，让我别怕，他一定会让我安然无恙地出去，还恶心巴拉地说着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愿景。</p>
我问：“是你让女儿这样做的？”</p>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头。</p>
开始给女儿说好话。</p>
我一下子闭住了眼，明白了。</p>
是女儿自愿做的。</p>
原因也大抵不过是，嫌我这个媒婆娘低俗，不上档次，不如宋含情知书达礼，端正雅静。</p>
我看着自己的粗糙健硕的手，却是不如宋含情的手纤细白皙，但我不觉得自卑后悔，我凭这双手，养活起了我自己，在柳净文这个前途无量的大学子未发迹前，是我养住了这个家。</p>
只是，我说亲这么久了，知道恩情根本算不得什么，也见多了因苦难走在一起，度过苦难之后，分道扬镳的人家。</p>
我叹了口气，“和离吧。”</p>
“你说什么？”</p>
我说：“休书也行。”</p>
柳净文愣住了，脸霎时变得苍白 一片。</p>
“三娘，你和我生气了？”</p>
或许吧，但更多的是清醒。</p>
我收敛眼神，心想，柳净文总是这么一副对我有情的表现，但实则，他根本没有做到这一点。</p>
我不需要这样一个言行不一致，说着爱我却处处委屈着我的丈夫。</p>
我回忆着自己一生所来，我甚至觉得，我的生命里，本就不需要一个丈夫。</p>
我走到角落里，闭目养神，我说：“明天来见我，拿着休书和离书什么的。”</p>
“我不需要惺惺作态说你救我，我不愿和你有半点牵扯。”</p>
“不，三娘，你不能这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p>
他叹气，语气中带着苦涩：“我爱你，可我欠了含情的心意，甚至，含情当初所嫁非人也是有我一份关系。所以，要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p>
“而官媒，”他顿了顿，说：“她性子娇弱，也没什么本事，靠自己活着怕是艰难，偏偏性子又敏感，不愿多多烦扰我们，所以我不得不这样。”</p>
“可三娘你性子坚强，豁达宽和，即便遇到磨难也会振作起来，奋勇上前，所以——”</p>
“你说你爱我，可你却要承担照顾别人的责任！”</p>
“不愿烦扰也烦扰了七年。”</p>
“性子坚强就意味着可以去欺负，意味着不会受伤？”</p>
我随手抓了把牢房里的杂草，笑了：“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p>
因为我强，她弱，就把我奋斗出来的东西夺走，给了她。</p>
还有，你的责任，为什么要拿我的东西偿还？</p>
“你的爱是一件可挡杀头大罪的贵尚方宝剑吗？”</p>
“你怎么不娶了她呢，这样不就能长长久久照顾她一生呢？”如他的心愿挽回我吗？</p>
“正好，休书给我，给她腾地方，一举两得。”</p>
“三娘！”</p>
“我知道我亏欠你良多，但我保证，没有了，我会用我一生来偿还你。”</p>
“总之，我不会给休书的！”</p>
他看着我，强制压了怒气：“明天，我会把女儿带过来看你。”</p>
他大抵是想着让女儿来挽回我，可柳净文不知道的是，女儿已经来看过我了，和宋含情一起，来欣赏我的下场。</p>
两人都嘟着嘴浅笑，一个说：“路姐姐，虽然我怨恨你抢了我的妻子之位，但看在你给我弄的官职还有好女儿的份上，你欠我的，已经还清了。”</p>
“放宽心，我不会让你去死的。我会向县令陈情的。”</p>
一个说：“像你这样低俗粗鄙只想着赚那些臭钱的人，怎么能生出我。”</p>
“你瞧瞧自己发黄的脸，自己的壮硕的身子，还有那像男人一样的手！你根本配不上我爹！”</p>
“你先在这里多呆几天，等爹爹娶了宋姐姐，你再出来，我不要你当我娘，要当宋姐姐的孩子！”</p>
为什么只想着赚钱，是因为柳净文读书开销大还不事生产，是因为宋含情体弱多病还要提笔作画花销大，因为你一小孩吃穿住行花销大。</p>
我张了张嘴，但看了两人一眼，却是丧失了开口的欲望。</p>
女儿和宋含情的相貌一点都不相似，如今竟是让人觉得如出一撤。</p>
罢了，就这样吧。</p>
我拿簪子换取看守的县兵帮我给送给我宅子的大主顾姐姐传信，求让她帮我告知柳净文。</p>
如果柳净文不给我休书，那我就将事情往上报。知县查不清，那就知府，知府不可以，那就知州，一层层上报。</p>
我就不信，柳净文还能一手遮天，扭转黑白不成！</p>
柳净文给我和离书那日，面沉如水，脸色憔悴，表现得相当痛不欲生。</p>
在我拿到和离书的时候，更是失了气量，想要拿回来。</p>
我冷眼看着，觉得他宛若小丑。</p>
你看，他口口声声说爱，再涉及到宋含情的利益上，还是放弃了我。</p>
他问：“就是因为一个小小官媒，你就要与我和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