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苏竹漪的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去。

 她生生忍下了自己想冲过去当场质问的冲动，咽下喉咙处涌上的腥甜，才颤着手拿出手机，对准前方，按下了拍摄键。

 拍摄结束，苏竹漪一眼也不愿多看下去，转身离开。

 她回到宴厅，看着满桌精致的菜没有一丝胃口。

 十分钟后，程亦宸和肖昕薇前后脚后回来。

 苏竹漪的目光落到了程亦宸嘴上，颜色不知比离席前红了多少。

 而肖昕薇的唇，更是比他还红上几分。

 苏竹漪捏紧了手里的红酒杯，心里像是被蚂蚁啃噬，又痛又麻。

 程亦宸回到她身边时，一股烟草味扑鼻而来。

 苏竹漪拧起眉：“你抽烟了吗？”

 程亦宸身形一僵，神色尴尬：“刚刚碰上了合作商，我就抽了一根。”

 苏竹漪沉默点了头，她不愿去追究他今天这根烟，是真的推辞不掉，还是为了掩盖他身上沾染的肖昕薇的香水味。

 宴会结束。

 回到家里，深夜的卧室里一片寂静。

 苏竹漪躺在床上，身后贴上了炙热的身躯，接着细碎的吻落到了她的脖颈、脸颊。

 程亦宸在亲她。

 这是两人床戏的前奏。

 苏竹漪心却在这刻冷到了极致，白天他刚和肖昕薇激吻表达爱意，晚上却要来跟她发生关系。

 他把她当什么？肖昕薇的替身吗？

 恶心感油然而生，苏竹漪几乎是不受控猛推程亦宸：“不要！”

 她抗拒的力道过猛，将程亦宸直接推摔到了地上。

 气氛一瞬凝滞。

 片刻后，程亦宸站起身来，啪嗒打开了灯，满眼复杂地看着她。

 “竹漪，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苏竹漪背过身去，只是说：“我今天太累了。”

 程亦宸看着她许久，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次日上午。

 苏竹漪去了一趟律所，拿到了律师完善过后的离婚协议后，她直接打车来到了程亦宸的公司。

 她很少来程亦宸的公司，只有前台认识她，给了她电梯卡。

 “程太太，程总在19楼总裁办，您上去就好！”

 苏竹漪点头：“谢谢。”

 进了电梯，很快又上来两名员工。

 电梯上行期间，两人的谈话也随之传入了苏竹漪的耳朵。

 “我刚刚听见程总又在给他的小情人打电话，说要去找她。”

 “啧啧，也不知道程总夫人知道了会不会闹起来。”

 ……

 苏竹漪站在角落，听着他们的谈论，攥着离婚协议的手也一点点收紧。

 程亦宸为人向来谨慎。

 所以他到底是有多喜欢肖昕薇，才会在下属面前露出了马脚。

 这时，叮的一声电梯抵达19层。

 苏竹漪收拾好情绪，踏步出去，径直走进总裁办公室。

 迎面正撞上程亦宸边穿外套，步履匆匆地往外走。

 见她进来，他脚步顿住：“竹漪，你怎么来了？”

 看着他眼里明显的诧异，苏竹漪心口一紧。

 看来正如那两名员工所说，他此刻急着要去见肖昕薇。

 苏竹漪凝眸注视着他，深吸一口气递过去离婚协议：“亦宸，我有个合同想跟你谈谈。”

 在离开前，她想跟他好好聊一下离婚协议的细节。

 也算是给7年的感情一个交代。

 谁料，程亦宸闻言却直接拿起签字笔，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不用谈，你给的合同我现在就签。”

 苏竹漪神色一僵，问他：“你不看看内容吗？”

 只要他多看一眼，就该注意到，这是他们的离婚协议书。

 可程亦宸没有。

 他低头直接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你要我签的合同，肯定没问题，我相信你。”

 签完字后，他亲了亲她的脸颊。

 “好了竹漪，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说完，他放下笔，急匆匆离开。

 办公室内，只剩苏竹漪一人。

 她低头看着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唇角的笑意却苦涩至极。

 今天在来跟他谈离婚协议的路上，苏竹漪想了很多两人可能会发生的情景。

 她想，他或许会怒不可遏，他也可能会向她解释，又或者两人会吵得不可方休。

 可唯独没想到的是，这份协议会签得如此顺利。

 无条件的信任，大概是他对她独有的偏爱。

 沉默片刻。

 苏竹漪拿起笔，在女方签名的那一栏上签下了名字。

 7年的感情，在这刻终于结束了。

 而她，也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