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早已无心嫁裴锦州，又怎么会在意他为大婚送来的物件……

    夜色如墨，心绪沉沉。

    沈晚梨没有饮酒，可心口却沉闷到发慌。

    她回到闺房，翻出一个破旧、却被保存完好的小木匣子。

    小匣子的右下角，刻着小小的锦州两个字。

    沈晚梨轻轻抚了扶那刻痕，回忆涌上心头。

    幼时，她的父兄征战在外，每每她羡慕其他儿郎都有父兄陪伴时，裴锦州就会亲手为她做一件玩物。

    那小匣子中，有拨浪鼓，九连环，小围棋板，弹弓……

    每一件都曾经证明了裴锦州对她的爱。

    沈晚梨也曾在无数个夜里抱着它们入睡，把它们视为无价之宝。

    但此刻，她抿唇将那些东西一一放好，待到裴锦州大婚时，连同那些礼品一并退还给他……

    等下人将匣子带走后。

    沈晚梨心口像是缺了一角，空荡到让她发慌。

    这一夜，她脑子里都是和裴锦州相伴的过往，难以入眠。

    翌日清早。

    沈晚梨早早就起身，到了校场练枪。

    一杆红缨长枪，她舞地虎虎生风，气势万钧，不少都尉都在败在她手上。

    正练地认真，门外忽然通传：“敌军侵袭边疆，圣上召见沈少将！”

    沈晚梨心口一紧，连忙换了衣服进宫。

    未料到奉天殿门口时，却听见殿内传来圣上惊雷般地怒喝：“你几次三番替那个安锦求正妃之位，可曾想过晚梨！”

    “沈家父子为国战死，晚梨是沈家唯一的女眷，你这般作为是寒了功臣的心！”

    下一瞬，裴锦州的声音传来。

    “儿臣以为，安锦造福百姓有功，亦是功臣。”

    圣上龙颜大怒：“滚！滚回你的东宫！不许再来见朕！”

    又是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往来宫人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沈晚梨在殿外听着，也屏住呼吸以眼观鼻。

    下一刻，裴锦州从殿内退了出来。

    他额尖一片红肿，隐隐有血丝渗出。

    沈晚梨看了一眼，下意识担忧他：“怎么与圣上吵的这样激烈，还见了血。”

    可裴锦州却像是丝毫觉察不到痛，神色莫辩看了她一眼。

    “不碍事，是孤顶撞了父皇。”

    “孤想过了，既给不了锦儿正妃之位，那便以正妃礼制迎她入府，你意下如何？”

    他语气冷意，以为是沈晚梨暗中作梗，才让安锦无法做太子正妃。

    他全然不知晓。

    沈晚梨已经领了密旨，已经在暗中准备，领军出征。

    他还以为，娶安锦那日，会一同娶沈晚梨入府。

    沈晚梨呼吸发滞，关怀裴锦州的话像是鱼刺卡在喉间。

    裴锦州好像看不见沈晚梨难看的脸色，追问她：“晚梨，只是娶安锦的排面大了些，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沈晚梨扯了扯唇角，如最贴心的臣子般，笑着安抚他：“殿下心意已决，去做便是。”

    裴锦州冰封般地神情终于缓和下来，感叹了句。

    “孤有你和锦儿，此生足矣。”

    沈晚梨却没应声，只敛下神色说了句：“殿下，臣还要面圣，先失陪了。”

    说完就入了殿。

    见她来了，圣上状若无意感叹了句：“晚梨，朕与皇后只有锦州这一个孩子，他不仅是朕的嫡长子，更是朕最优秀的儿子。”

    言外之意，就是无论裴锦州如何辜负沈晚梨，都依旧会是太子。

    沈晚梨蜷紧了指尖，深深叩头：“圣上拳拳爱子之心，臣明白，但臣早已放下情爱，如今只想领兵去往边疆支援！”

    圣上这才欣慰地看了她一眼，缓缓放下手中茶杯：“时候未到，敌军狡猾，朕要办一场举国欢庆的盛事，来掩盖你是主将。”

    “而十五日后，锦州大婚那日，就是你领兵出征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