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返送？

    是要离开这里，回到她的现实生活去吗？

    这一刻，江如云的心头感到一丝久违地喜悦。

    终于……要解脱了。

    昏昏沉沉。

    好热……又好冷……

    江如云陷在一片漆黑里，冰火两重天。

    意识模糊之际，她做了个梦。

    梦中，她回到了三年前的一个中秋夜。

    月圆之夜，任向彦牵着她的手，满目情深。

    “我愿为你征战天下，将这万里河山与你做聘。”

    “来日万人之上，我再将这满城繁华与你做妆。”

    那时候的男人，满心满眼都只有她。

    她被爱意蒙了心，不管不顾地交出了一切。

    不论是穿越者的身份，还是药人的秘密，她全部毫无保留。

    “任向彦，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就离开书中世界，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那时，江如云的撒娇，任向彦只会无限纵容。

    他拥着她，为她挡去夜风，吐息就落在耳畔。

    “你既是为我而来，我定然要将世上万千风光都为你双手奉上。”

    腻人的话如同世上最动听的音乐，轻轻敲在江如云的心上。

    如今看来，可笑至极！

    昏沉中，她又听到了系统的机械声。

    【返送计划已启动，倒计时——4天10小时33分44秒。】

    梦的终点，亦是这短暂一生的终止。

    换来的，是她21世纪的新生。

    迎接死亡，丢弃不死之身，这一刻江如云有了前所未有的期盼

    她这般想着，意识已经醒来。

    发现自己身处金銮宫殿，殿内灯火通明，药气萦绕。

    她手上的伤口已经细致地处理过，包上了纱布。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看守之人，只有那位老御医还在守在一侧。

    许是注意到江如云找寻的目光，老御医几近叹息地开口。

    “娘娘，别看了。陛下忙于商议立新后之事，今夜不会来看你。”

    闻言，江如云指尖微缩，勉强扯出一丝浅笑。

    “谢谢你，孙太医。”

    备受折磨的这段时间，奉命给她灌药的人是孙太医。

    事后暗中给她蜜枣止苦的人，也是孙太医。

    江如云由衷地道谢，却见孙太医摇了摇头，再开口时神色带着感激。

    “娘娘，应该是我们要多谢您才是。”

    “这些年您做了那么多造福百姓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

    “您是我们大盛的恩人，是当之无愧的圣女！”

    他的话令江如云一阵心滞，恍惚中想起她和任向彦曾经做的事——

    水患、疫病、天灾，这些她都依靠着现代知识迎难而解。

    排水装置的图纸、治病救人的良方、耕种生产的工具……

    桩桩件件，历历在目却物是人非。

    江如云悲痛地闭上双眼，不再去想。

    孙太医见她这般，眸中浮上不忍，朝她跪了下来。

    “娘娘，您太苦了……这深宫囚牢不该成为您的束缚。”

    他的声音苍老却有力，仿佛是早已下定了决心一般。

    “今夜陛下不会来，看守宫门的侍卫亥时换班轮值之际，您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孙太医冒着风险说出来的话令江如云心惊，却如暖流淌进千疮百孔的心里。

    她鼻尖泛酸，心中更是滞涩。

    “我走了您怎么办？”

    孙太医神色坚决：“老臣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愿为圣女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江如云满腔苦涩，正要说话之际，却见一道明黄龙袍身影推门而入。

    “孙太医，在朕的金銮殿你还能认错主子，真是叫朕寒心。”

    任向彦冷冷看着地上跪着的孙太医，神色带着弑杀之气。

    “拖出去，凌迟处死。”

    孙太医眼底的坚定变成了惶恐。

    他脸色发白，却没有求饶。

    “老臣，领旨。”

    江如云慌忙拽住了任向彦的衣摆，目光中尽是恳求之意。

    “不要！任向彦，我求求你放了他！”

    雾气弥散在眼里，她看不清任向彦的面容，只听得见他的声音。

    “就在殿外，行刑。”

    冷漠残忍的话让江如云从床榻上瘫跪下来，苦苦哀求。

    “任向彦，我不会走的！你放饶他一命！我求求你……”

    但任向彦不为所动。

    孙太医岣嵝着苍老的身躯被侍卫拖了出去，没有半点挣扎。

    江如云想冲出去，却被任向彦一把攥住手腕，旧的伤口再度渗出血来。

    殿外，孙太医沧桑大喊：“圣女恩情！千秋万代，永世不忘！”

    刀剑出窍，寒音低鸣。

    随着一声沉闷的倒地声，殿外传来侍卫沙哑的声音。

    “启禀陛下，孙太医咬舌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