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p>妈妈以将我培养成贤妻良母为己任。</p>
为此，我的人生被她规划成一个表格。</p>
大到二十岁结婚二十一岁生娃，小到每年的生日礼物。</p>
她说：“你少矫情，挑食是想被男方家嫌弃退货吗？”</p>
于是九岁的我被强灌过敏食物到休克抢救。</p>
当她再次端来掺了鱼虾的饭菜时，众目睽睽，我连滚带爬抱着几个医生的大腿开始嚎叫：“医生姐姐，求求你们救救我吧，我妈妈要杀我，我不想死呜呜呜”</p>
01</p>
九岁生日这天，妈妈兴冲冲把我叫到书房。</p>
“今天是你的生日，让我们来揭晓今年的礼物吧。”</p>
我笑得勉强，根据以往几年的经验，我实在没有任何期待。</p>
六岁那年，妈妈给我准备了一套儿童版卫生用具，让我每天打扫卫生，美其名曰培养我的贤惠勤劳。</p>
七岁，是一套厨具，让我学习做饭，并无比自豪地说自己之所以嫁给爸爸，就是因为做得一手好菜。</p>
八岁，是刚三个月的小侄子。</p>
对，照顾小侄子一个月是她为我准备的生日礼物。</p>
原本计划是一个假娃娃，但小侄子来的恰巧。</p>
她说：“照顾小孩子是一个女人必须具备的能力，这也是男方家里最看重的，所以你要赢在起跑线上。”</p>
她郑重揭开墙上对应着九岁生日遮盖的贴纸——《美食烹饪手册进阶版》。</p>
然后她从抽屉拿出书：“之前的入门菜谱你已经学完了，现在是进阶版，你一定要认真学习。”</p>
“你要时刻铭记，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p>
我顺从地点头。</p>
然后爸爸打来电话，说晚上亲戚们要来家里吃饭，顺便给我庆生。</p>
今天是小年，叔婶姑姑们都回来了。</p>
妈妈喜不自胜，连连应好。</p>
然后她自得地摸了摸我的头：“小芙，看到没有，都是因为我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大家才会来我们家的。”</p>
我想说，其实是因为爷爷奶奶家没有暖气，所以他们才来我们家的。</p>
但我不敢，只能默默点头。</p>
目送她出门买菜，我的视线落在墙上被遮住的其他礼物上。</p>
十岁，“钢琴课”，爸爸曾经埋怨过妈妈不会音乐，不能让他在疲惫时得到心灵的舒缓。</p>
十一，“烘焙课”，</p>
十二，“《如何做好一位贤内助》”，</p>
十三，“《女诫》”</p>
“......”一一看完，多是一些强调三从四德的书。</p>
好像自我有记忆起，妈妈就立志将我培养成第二个她。</p>
一个比她更完美的贤妻良母。</p>
她以此为荣。</p>
在我匮乏的社交中，我以为所有女孩子都和我一样。</p>
02</p>
傍晚，一一问候各位亲戚后，我就被安排到厨房帮忙。</p>
身后两位叔叔直夸我懂事孝顺。</p>
妈妈一边摘菜，一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p>
我安静地炒菜，耳边是大表姐、二表姐、堂妹还有表弟的打闹嬉笑声。</p>
他们讨论着新出的游戏，漂亮的衣服鞋子，还有寒假的旅游计划。</p>
我听不懂。</p>
偏头看了一眼堂妹的新衣服，她说叫什么......洛丽塔？</p>
裙子只盖到膝盖，妈妈说只有不正经的女生才这样穿。</p>
可是真的很可爱。</p>
菜上齐了，妈妈骄傲地说这些菜全都出自我手。</p>
“还是小芙厉害呀。”</p>
“我家这个啊，什么也不会，连扫个地都耍懒。”小姑提起二表姐语气有些嫌弃，可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宠溺。</p>
我不解，二表姐18岁了，还不会干活，不会挨打吗？</p>
我记得自己之前肚子疼，没有在妈妈回家之前打扫一遍卫生，被妈妈拽着手心打了二十几板，手肿了三天才开始消。</p>
“这有什么，我家小芙不仅会做菜，洗衣带娃不在话下，她八岁的时候就能把小娃娃带得很好呢。”</p>
“我看我家小芙真是天生当母亲的料呢，以后三年抱俩不是问题。”</p>
妈妈自豪地介绍着我的技能，大谈特谈我未来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p>
叔叔们在一旁附和捧场：“谁以后娶了小芙那可真是有福喽。”</p>
一直看手机的大表姐却翻了个白眼：“什么鬼，老封建，这么想干活怎么不去当保姆呢。”</p>
大姑姑微笑着小声安抚：“别管她说的糊涂话。”</p>
然后妈妈话锋一转，问大表姐：“晓铃呀，你今年都22了，怎么还没消息啊，都成老姑娘了呀。”</p>
大表姐放下手机：“我有对象啊。”</p>
“呀？怎么都没听你说过啊，准备什么时候结婚？”</p>
“是女朋友，怕您气死就没敢说，结不了，国家不给发证。”然后她咧嘴一笑，坦荡又开怀。</p>
如她所说，妈妈确实接受不能，愣在那缓了好一会。</p>
她不可置信地问大姑姑：“你也同意吗？你家姑娘这是疯了吗？”</p>
大姑姑面色不虞：“晓铃喜欢就好，那姑娘我见过，挺好的。”</p>
妈妈还准备继续说，被其他人岔开话题。</p>
“气死她个封建残余。”表姐满不在乎道。</p>
大姑乐呵呵剜她一眼。</p>
突然表姐用一种近似怜悯的眼神打量我，我不明所以，但本能地涌上一股羞耻感，我低下头不敢看她。</p>
表姐是不是也觉得我是封建残余？</p>
忽然表姐将手覆在我的手上，手心暖暖的，语气全然没有刚才的阴阳怪气：“你还小，但你要记住，你首先是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至于以后会不会是一个妻子或母亲，这都不重要。”</p>
“我知道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很大，但它并不是绝对正确地存在，你妈妈的想法不对，你不要听。”</p>
我茫然地与她对视，对上她熠熠生辉的眼眸。</p>
我没有回应，是不敢回应。</p>
这和妈妈一直教育我的思想截然相反。</p>
这是妈妈口中的离经叛道，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是古时候要被浸猪笼的。</p>
但心脏还是无法避免地被她的明媚坚定灼烧刺痛了一下。</p>
一种名为羡慕的情绪攀上心口，我也想像表姐一样肆意大笑，可妈妈说女孩子要笑不露齿，要浅笑，不能没有规矩。</p>
叔婶们临走时，小堂弟拉住我。</p>
他小心翼翼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笼子，捧给我：“小芙姐姐，生日快乐！”</p>
“这是我养的金丝熊哦，这里面有它的粮食，它性格很乖的，送给你。”</p>
“希望小芙姐姐每天都开开心心！”</p>
他眼睛亮晶晶的。</p>
一瞬间，眼睛泛起酸涩，这是我今天收到的第一声生日祝福。</p>
我郑重接过：“谢谢，我会照顾好它的。”</p>
小家伙很可爱，它还轻轻蹭了蹭我的手。</p>
带着对未来有它陪伴的美好想象，我将它安置在自己的书桌旁。</p>
03</p>
收拾好从卧室出来，就见妈妈正一脸不悦地看着我：“怎么回事？你叔叔婶婶他们走呢你不一起去送，在搞什么？”</p>
“受了点夸奖就猖狂了？”</p>
她推开我径直去到我的卧室，指着笼子道：“你就是为了这么个玩意儿不去送人的？”</p>
她脸色一沉，扬手给了我一巴掌：“你真让我们家蒙羞！没有教养的贱货！”</p>
“妈妈，不是......”我张口想解释，却又无从辩驳，只能认命地将头埋低。</p>
“对不起妈妈，我错了。”</p>
可是妈妈非但没有消气，反而砸了笼子，揪出受到惊吓的金丝熊。</p>
“你这是要玩物丧志！”</p>
说着她就抬手将金丝熊狠狠摔在地上。</p>
“妈妈！”</p>
“这是予贤弟弟送我的生日礼物，你别这样妈妈。”</p>
金丝熊被摔晕一动不动。</p>
“为什么弟弟能养，我不行啊？”</p>
我委屈地趴在地上护着金丝熊。</p>
可是问完我就后悔了，因为妈妈更恼火了，她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因为他是男生，男孩子的天性就是爱玩，你一个女生凭什么和男孩子比？！”</p>
“你一个赔钱货，你配吗？”</p>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她：“妈妈......”</p>
为什么我是赔钱货，我也是人，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啊？</p>
我知道妈妈一直想生一个弟弟，但是因为生我时亏了身子，难再生育了，所以她将心思全都放在培养我上。</p>
可我从没想过，妈妈原来一直是这么看待我的。</p>
“哭什么哭，好好的福气都让你哭没了。”</p>
她一脚踹开我，然后又用力踩向金丝熊。</p>
“啊！！！”顿时鲜血四溅，伴随着金丝熊短促地嘶叫和我的尖叫声。</p>
感觉恶心、恐惧在胃里翻山倒海。</p>
我哭得不能自已。</p>
“因为你今天表现不好，所以它才死的，是你害死了它，知道吗？”</p>
“它是因你而死的。”</p>
妈妈强调着金丝熊的死。</p>
它是因我而死的，我是个罪人。</p>
我是个罪人，我让爸妈蒙羞了。</p>
眼泪止不住地落，在妈妈的监督下，我抖着身体将金丝熊的尸体收进垃圾袋，又将满地血迹擦拭干净。</p>
连带着我的欢喜和憧憬，一并擦除。</p>
04</p>
我做了一夜噩梦，直到第二天去补习班都是精神恍惚。</p>
下课回家，班长过来慰问我，见我神情呆滞，便主动提出和我一块回家。</p>
他一直将我送到小区门口，一路上使尽浑身解数逗我开心。</p>
心情稍稍好转，我们挥手告别。</p>
转头就看到妈妈面色阴沉地站在不远处。</p>
她快步来抓我，连拖带拽把我拉回家。</p>
我个子矮，两只小腿拼命捣腾，还是跟不上妈妈的速度。</p>
还崴了脚。</p>
疼痛蔓延，她却不理会我的叫喊。</p>
直到进了家门，她将我一把甩在地上。</p>
“你是想造反吗？”</p>
“我让你去上课，你去勾引男生？”</p>
“小小年纪还是个小狐狸精，不守妇道的东西！”</p>
“怎么着，要往家领了是吗，想跟他睡觉了是吗？”</p>
她一连串地质问劈头盖脸打下来，不容得我辩解一句。</p>
认定了我的罪名，她拿出戒尺步步逼近。</p>
“他是我班长，只是顺路和我一块回家，我跟他不熟。”</p>
我吓得往后退，退到墙角。</p>
她不信，戒尺重重落在我身上，腿上，胳膊上......</p>
我求饶：“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和男生说话了，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妈妈！”</p>
“爸爸救我！”这时爸爸从卧室走出来。</p>
他蹙眉：“小声点，别打扰我睡觉，我下午还要去钓鱼。”</p>
然后他接了杯水转身回屋了。</p>
而妈妈得到指示，体贴地塞住我的嘴巴。</p>
疼。</p>
我疼。</p>
妈妈。</p>
教训完，我像只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妈妈则去给爸爸准备便当。</p>
直到爸爸睡醒出门，我都在地上爬不起来，他拿着鱼竿一个眼神都没给我。</p>
我不懂，明明爸爸在家庭聚餐上不止一次地说过“我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宝贝女儿，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我不懂。</p>
爸爸说谎。</p>
爸爸走后，妈妈把我抱到床上，给我擦药，语气温柔：“知道错了吗？”</p>
我小声“嗯”了声。</p>
“妈妈也不想打你，可是犯了错只有挨打你才能一直记住，不再犯错。”</p>
“妈妈是爱你的，你没有怪妈妈吧？”</p>
我轻轻摇头：“对不起妈妈，我错了。”</p>
“好孩子，你必须恪守妇道，不能和外面那些没有廉耻的女生学。”</p>
妈妈总是把守妇道挂在嘴边，但我不明白，我究竟要为谁守妇道呢？</p>
但我只能点头顺从，只有听话才不会挨打。</p>
带着疼痛入睡，又是一夜噩梦。</p>
直到我被剧烈的疼痛疼醒，发现妈妈正掐着我伤口的淤青。</p>
05</p>
“妈妈？疼！！！”</p>
妈妈松开手，冷冷盯着我：“还是不长记性吗？”</p>
“？”</p>
我不明所以。</p>
“我是不是说过，睡觉不能越线，你今天是非要气死我吗？”</p>
我愣愣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胳膊越过了三八线。</p>
“小小年纪就开始思春，你真让我觉得恶心！”</p>
我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p>
我只是手臂痛得没办法弯曲，只能伸直了睡而已啊。</p>
听了我的解释，她脸色稍微缓和，但仍旧训诫我：“你就是疼死也不能越线，等你以后结婚了也要让你男人为了迁就你委屈自己吗？”</p>
一张一米八宽的大床，我却只能睡一小部分。</p>
妈妈说是为了让我提早适应结婚后的生活，他说男的睡觉都不老实，所以占位置大。</p>
所以我要规范自己的睡姿，不能和男人抢位置。</p>
即使我现在只有九岁，但对妈妈所描述的婚姻已经充满了恐惧。</p>
女生必须要拥有这段恐怖的关系吗？</p>
表姐说不需要，妈妈说必须要。</p>
06</p>
学历不高是妈妈的痛点，因为爸爸常常嫌弃她文化程度不高。</p>
据说是因为以前外婆家穷，外公生了场病，没有钱供妈妈读完高中。</p>
妈妈一直耿耿于怀，结婚后就和外公外婆决裂了。</p>
每次爸爸一提她的学历不如谁的老婆高，她就自责地跪在爸爸脚边扇自己，直到爸爸叹息地宽恕她。</p>
“虽然你不够好，但是我还是爱你的。”这是爸爸常说的话。</p>
也是妈妈最喜欢听的话。</p>
这也导致她要求我不能耽误学业。</p>
开学前一周，学校通知组织黄鹤楼边玩边学活动。</p>
自愿报名。</p>
临出发前，妈妈再三嘱咐我：“别想着玩，认真听老师讲知识。”</p>
两天的旅程，从博物馆到黄鹤楼。</p>
这是我的第一次旅游。</p>
直到傍晚回到家我的心情都处在高度亢奋中。</p>
“旅游回来了啊，玩得怎么样？”</p>
妈妈笑眯眯地问。</p>
我弯了弯眼：“很好玩。”</p>
妈妈却突然脸色一凝：“我跟你爸说了好几天才要来的钱，你就一句好玩没了？今天你不给我说出个游记来就滚出去！”</p>
我的笑僵在脸上，结结巴巴道：“我、我们去了黄鹤楼......”</p>
“背几句关于黄鹤楼的诗来听听。”</p>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p>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p>
“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p>
“......”</p>
我一连背了五句，可妈妈的脸色还是冷得可怕：“还有呢？”</p>
“我们只学了这五首。”</p>
“你少唬我，我可是查了的，关于黄鹤楼有名的诗少说也有八九首，你肯定是光想着玩没有认真听！”</p>
我张了张嘴，然后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我们老师只说过这几句，真的。”</p>
“借口！”她将手里的抹布扔到我脸上，污水糊了我一脸。</p>
“滚出去！”</p>
见我站着不动，她上手拽着我的衣领把我拖了出去。</p>
巨大的关门声吵醒了一栋楼的声控灯，有出来叫骂的邻居：“大半夜的有病吧，吵吵什么吵吵！”</p>
也有出来探个头看热闹的。</p>
我站在他们的视线之下，避无可避。</p>
冬天的夜晚，冷得刺骨。</p>
我抱着自己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门口，直到天蒙蒙亮才被放进屋。</p>
“知道错了吗？”妈妈问我。</p>
我僵硬地点头，被冻僵了。</p>
“吃完饭写一篇一千字游记。”</p>
“嗯。”</p>
我讨厌旅游，我再也不要出去旅游了。</p>
07</p>
冻了一夜之后我就一直处于感冒的状态。</p>
持续到爸爸生日。</p>
妈妈从早张罗到晚，要求我在一旁帮忙。</p>
“妈妈，我没有力气。”我小声道，眼前好像有好几层叠影。</p>
“装什么装，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啊，想当年我发着高烧也没耽误我干农活，小小年纪，真有心机。”她翻了个白眼，又端来一盆虾让我处理。</p>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晕，感觉手腕痒得厉害。</p>
爸爸去接爷爷奶奶了。</p>
有人敲门，我以为是爸爸，开门却发现是一个穿着职业正装的女人：“小朋友你好，你爸爸在家吗？”</p>
“我是来跟他谈一下工作的事情。”</p>
“阿姨你好，我爸爸等一会儿才回来。”</p>
我侧身让这个阿姨进来，妈妈闻声出来，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阿姨。</p>
“你有什么事吗？”妈妈问。</p>
“你好，我是汪主管的同事，我姓蒋。”</p>
“哦，小蒋啊，进来吧。”</p>
妈妈自然地坐在蒋阿姨对面：“有什么事非要下班跑家里来说啊。”</p>
“额......这几天我比较忙，明天又要出差，汪主管有事找我但一直抽不出时间，就只能下班后来谈了。”蒋阿姨笑容得体地解释道。</p>
但妈妈还是不太高兴，对着蒋阿姨冷嘲热讽道：“我知道你们这种女白领的心思，不就是去公司镀个金然后傍个金龟婿嘛，我家自胜确实很优秀，你看上他我也能理解。”</p>
蒋阿姨蹙眉：“啊？你误会了，我......”</p>
“误会什么啊，年纪轻轻找什么不好，非盯着人家有妇之夫，真有意思。”</p>
“你这一身就不是正经上班的人会穿的。”妈妈一脸轻蔑地冷哼一声。</p>
“我老公说得没错，你们这种不老老实实在家相夫教子的女人都是骚狐狸，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老公看不上你这种女人的。”</p>
蒋阿姨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妈妈：</p>
“你这人说话也太难听了吧，首先，我这是公司统一定制的工作服，其次，汪自胜算个什么东西，他还优秀，也就你没吃过好的天天护着一坨屎。”</p>
“瞧不起上班的女人，是因为升职考核输给了女人恼羞成怒吗？真是废物。”</p>
蒋阿姨转身就走，正撞见爸爸进屋。</p>
看到蒋阿姨，爸爸恭敬地喊道：“蒋总，你到了怎么也没打个电话呀，久等了吧。”</p>
爸爸笑得一脸殷勤。</p>
“打了电话还能听到你背后对公司的埋怨？”蒋阿姨冷笑一声。</p>
“既然那么瞧不起和女人共事，那您还是另寻他处吧，我们公司容不下您这尊大佛。”</p>
三言两语决定了爸爸的命运。</p>
爸爸傻眼了，匆匆追出去：“蒋总，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你听我解释啊蒋总！”</p>
我躲在厨房目睹全过程，第一次见一向威严不容抗拒的爸爸，那么狼狈地向他最瞧不上的女人卑躬屈膝。</p>
心里不觉升起一股快意和向往。</p>
我不想成为妈妈这样的人，我想成为像蒋阿姨一样的女生。</p>
成为一个可以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