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陈校长在这时留意到我。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勾起唇角笑了笑，笑容意味深长。

 我瞬间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全部人在饭桌前坐下。

 爸爸热情地招呼着陈校长多吃点，让他别客气。

 他也确实没客气，一口一块地把狗肉塞进嘴里，直呼这狗肉真香。

 弟弟低着头，吭哧吭哧地闷头大吃。

 爸爸也夹起狗肉，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我、妈妈和奶奶，三人视线在空中相遇，默契地低下头吃着青菜，一点儿也不敢碰那些狗肉。

 眼见着陈校长吃高兴了，爸爸一边谄媚地给陈校长倒酒，一边提起给刘浩浩安排学位的事情。

 “陈校长，我儿子人是不笨的，就是学习不太用功，我相信他进了你们一中，在你的培养下，他定能有一番大作为，考出一个好成绩。”

 “您看，您能不能安排下？有什么条件，您尽管开，我老刘能做的，绝不推辞。”

 陈校长拿起酒杯，闷头喝下，笑了笑，好半晌没说话。

 爸爸有些尴尬地陪笑着：“陈校长，没事，您先吃，吃饱了我们再谈这事。”

 陈校长放下酒杯，突然看向了我。

 我心头一凛，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他咳了一声，望着我开口道：“安排学位这事吧，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我没记错的话，你女儿是叫刘婷婷吧？我们一中的年级第一名。”

 爸爸立刻点头如捣蒜，眼神里冒出期待的亮光。

 我还是不懂陈校长问这话何意。

 他接着开口：“我这人做事向来是有来有往的，只要你女儿答应，高考给我考个省状元出来，你儿子这事，就好办了。”

 原来是这样。

 我向来成绩很好，即使在一中也是名列前茅，甚至甩开第二名几十分。

 可是高考省状元，对我来说也是有难度的。

 陈校长提出这个条件，无非就是想借着省状元的名号，宣传学校，同时还能给他自己升职加薪。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只要弟弟能上学，爸爸可不会管我的死活，当即答应下来。

 写了一张字据，就要逼我签下。

 “婷婷，为了你有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快签下这份字据，对你和你弟弟都有好处。”

 是啊。

 我考上省状元，他光宗耀祖，弟弟还能有学位继续上学，怎么不算是有好处呢？

 我在心头思索一番，当即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陈校长兴奋地一顿狂吃狗肉，一杯一杯的酒水灌进肚子里：

 “放心，你儿子的学位，我一定帮你搞定，你们就等着去上学就行了。”

 妈妈和奶奶则担忧地看向我。

 我冲她们微笑，用眼神示意他们放心。

 这帮人，还能不能活到我高考那天，都是未知数，我一点儿也不担心。

 刘浩浩或许是想在陈校长面前表现。

 他突然站起身，往我、妈妈和奶奶的碗里各夹了一块狗肉。

 “姐姐平时学习辛苦了，多补补身体。”

 “妈妈和奶奶做饭也辛苦了，你们也多吃点。”

 我盯着碗里肥得流油的狗肉，整个人都怔住了。

 抬头看到妈妈和奶奶，同样一脸惊恐，手足无措。

 见我们迟迟未动筷，刘浩浩催促：“姐姐，妈妈，奶奶，你们快吃啊啊，狗肉趁热吃才好吃。”

 爸爸也附和：“是啊，浩浩一片孝心，不要辜负了他的好意，快吃。”

 奶奶颤颤巍巍地夹起狗肉，挪向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