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温贵妃是鄞州县丞的女儿,门第不高,见识尚少,后来进宫备受排挤,甚至都被陷害进了冷宫。如若不是柳鸢拼了命替她谋划,哪里有她的今天。
此番她是真的急了,张嘴便是惊人之语。
李公公听到她说的话,瞬间一颗心凉了半截,额头都渗出汗来。
温贵妃瞧着柳鸢微微一变的脸色,不禁心头得意。
她点着柳鸢斥责道:“这个贱婢一向不规矩,到底是姑娘家岁数大了,心也大了。”
“臣妾担心她惹出是非来,瞧着她与李公公有缘,心仪李公公,便将她配给李公公做对食,不想竟是在此勾引皇上,伤了皇上的龙体!”
温贵妃跪下磕头:“这都是臣妾管教不严,还请皇上责罚!”
秦策眉眼间笼了一层霜色,潋滟的凤眸缓缓眯了起来。
一边站着的柳鸢之前脸上的惶恐表情收敛了几分,唇角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离了她的提醒,温贵妃还真的是开始犯蠢了。
秦策乃是大齐的君主,如今她已经成了秦策的女人,温贵妃处处提及自己是李公公的对食,熟不知打得是秦策的脸。
看来温贵妃这一次被她气疯了,显然乱了章法。
她忙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冲秦策磕头道:“皇上,奴婢从未与李公公有过牵扯,不知贵妃娘娘为何有此一说。”
“奴婢平日里住在景和宫当差,李公公在养心殿当差,给奴婢十万个胆子也不敢攀扯养心殿的人。”
秦策脸色又沉了几分,即便是温贵妃也听出柳鸢的意思了,这是要置她于死地?
后宫嫔妃与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牵扯密切......
李公公暗自怒骂温贵妃这个蠢货,再口无遮拦,今日会害死他们两个。
柳鸢吸了口气,抬眸看向秦策,披在肩头的薄衫滑落,露出了秦策方才情动时留下的痕迹。
此时这些红痕落入温贵妃眼里,温贵妃恨不得杀了柳鸢这个贱婢。
柳鸢道:“皇上,李公公的岁数都能做奴婢的爹爹了,奴婢一向敬重他,哪里敢有非分攀扯之想?”
“只是......”柳鸢轻叹了口气:“今晚奴婢喝了贵妃娘娘赐的酒,醉得厉害,便想来藏书阁醒醒酒,故而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责罚!”
柳鸢重重磕头,却再没有起身,只是跪趴在秦策的面前,请求惩处。
一边的李公公眼眸缩了缩,眼神阴狠了几分。
柳鸢就是那天上的皎皎明月,他很想将她弄碎让她沾满污秽。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贱婢藏得可真深啊。
短短几句话便完全占据了主动。
若是寻常人一朝承宠,必然会恃宠而骄,对温贵妃赶尽杀绝,那倒是也好办一些,皇上最不喜欢这种恃宠而骄的女子。
可柳鸢点到为止,还给温贵妃台阶下,在皇上面前倒是会演戏。
秦策果然看向柳鸢的眼神温柔了几分,抬起手将她扶了起来:“你已经是朕的鸢贵人,以后不准再自称奴婢。”
柳鸢福了福:“是,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秦策看向了地上一直趴着的李公公冷冷笑道:“温贵妃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李公公忙磕头道“皇上!鸢贵人高贵端庄,是天上的月,奴才就是那地上的泥,奴才哪儿敢同鸢贵人有什么牵扯?贵妃娘娘今夜宴请宾客,一高兴怕是喝多了,都是醉话!都是醉话!”
秦策冷笑了出来:“温贵妃在宫中身居高位,却不注重言行容德,当真是醉的厉害,罚俸一年,以儆效尤!这些日子没事就不要出来了,好好待在你的景和宫修身养性!”
温贵妃顿时脸色煞白,此番已经吃了柳鸢的亏,再不敢多说一句。
她缓缓叩首,手指紧紧抠着冰冷的鎏金地板缝隙,磕头道:“臣妾谢主隆恩!”
秦策再不看她,转过身牵着柳鸢的手笑道:“正值冬日,宫廷修缮不利,先帮你物色一处住的地方,等开春另外安排寝宫。”
“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柳鸢跪下道。
秦策笑道:“你有什么不情之请?但说无妨!”
柳鸢扫了一眼跪着的温贵妃,声音柔和温婉:“臣妾是贵妃娘娘的婢女,景和宫里出来的人,此番还希望皇上能允许臣妾继续住在景和宫。”
柳鸢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温贵妃更是诧异莫名,心头恨毒了这个贱婢。
她倒是胆子不小,如今背着她爬龙床,还敢和她住在一起,不怕她磋磨死她吗?
这个贱婢身份低微,一朝得宠也改变不了她宫女的出身。
还敢亲自来送死?
温贵妃忙直起身,笑着顺势牵住了柳鸢的手,看向秦策笑道:“皇上,方才臣妾是真的醉了,如今酒劲儿过了,臣妾也知错了,还请皇上恕罪。”
“柳鸢妹妹能得皇上的青睐是她的福气,可她到底......到底是臣妾身边的宫女,一朝得宠便单独赐宫中主位,让这宫里的其他姐妹心里难免不好受,不若先让妹妹在臣妾的景和宫住着,等以后妹妹升了位分,再另外赐宫别居也是好的。”
秦策微微沉吟,确实柳鸢的出身太低,这突如其来的盛宠就怕她接不住,引来是非。
他点了点头,看向温贵妃,此番温贵妃一张娇媚的脸因为他的责难微微涨红,他倒是心软了几分。
“也罢,到底是你宫里头出来的人,你还需好好照顾一二。你退下吧!”
柳鸢不露痕迹将手从温贵妃的手中扯了出来,却是小心翼翼牵了牵秦策的手。
“皇上,”这一声娇娇怯怯的皇上,勾得秦策心头微动。
想起来方才的一室旖旎春色,秦策觉得喉头有些发紧,随即冷冷看向地上的李来福:“滚出去!”
李公公忙起身退了出去,温贵妃脸色惨白,她怎么不明白这一声滚出去也是冲着她说的。
她到底坏了皇上的好兴致。
温贵妃不得不退出了藏书阁,里面传来柳鸢俏生生的笑声,撕扯着她的神经。
她死死咬着牙,手中的帕子几乎被她搅碎了。
贱婢!这一次你必须死!
藏书阁里,秦策仿佛中了女人的毒,俯身在她耳边呢喃着帝王不切实际的情话。
柳鸢视线却看向了窗户外摇曳的烛火。
柳鸢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温清,这就受不了了吗?
景和宫,是你温清的景和宫,也是我柳鸢的——战场!
你以为单单一个罚俸禁足就够了吗?
离你最近,才能伤你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