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程复，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就我一个正儿八经的夫人，她算个什么东西？”</p>

    “她是我此生挚爱！”我爹说得大义凛然，丝毫没有愧疚之心。</p>

    “哦？那请问姜氏可曾跪拜主母，行纳妾之礼？”</p>

    “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妓，外加来路不明的野种，没经过当家主母的点头，她就算是侯爷挚爱，又有何名分站在这里？”</p>

    见娘亲堂而皇之地捅出她们低贱的身份，三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p>

    周围的人也都窃窃私语。</p>

    娘亲继续捅刀子，“别说没进侯府的大门，就算是进了，那也是我是主子，她们是奴才！”</p>

    娘亲声音凛冽，猛地将手里的茶盏摔在她们脚下，吓得她们跌坐在地。</p>

    我爹哪里受到过这种侮辱，气得面色铁青，“我是侯爷，什么时候这侯府轮到你做主了！”</p>

    “就凭多年来，程府公中的银子都出自我的嫁妆！程复，你再闹，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侯府满门断粮！”</p>

    我爹被娘亲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动弹不得。</p>

    我娘更进一步，贴着他的耳朵说，“别忘了，我不只是你的正妻，还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陛下面前都露过脸的人！”</p>

    “要不是有我慕家满门荣耀撑着，你连个闲散侯爷都当不上！”</p>

    姜氏见势不妙，立即企图用眼泪唤起我爹的同情心，一直抽泣个没完，跪着抱住我娘的腿，“姐姐，我是真心敬慕侯爷，哪怕为奴为婢，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p>

    娘亲冷笑一声，拽过她又是一耳光，“哭哭哭，侯爷还没死呢！”</p>

    姜氏尖叫着侧身护住脸，我爹闻言也攥紧了拳头。</p>

    “慕知鸢！你怎敢又动手！”</p>

    “她不是说哪怕为奴为婢也愿意留下吗？主子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p>

    我见状走过来，忍不住开口，看着娘亲双手通红，我一脸心疼，“娘亲，这些事以后叫下人干就行了，手打坏了怎么办。”</p>

    一转头我立马变脸，朝我爹讥讽道，“这是教她们规矩，别说一巴掌，就是赏她们十个八个，也得磕头感恩戴德，你说是吧，爹？”</p>

    “还不跪下朝主子谢恩！”娘亲开口。</p>

    “谢……谢主子恩赏！”姜氏拉着女儿咬牙切齿道。</p>

    经过这一遭，姜氏母女无名无分地留在了侯府，下人向来踩低捧高，有的是人磋磨她们。</p>

    只是，那姜氏终究不是个安分的，我得想个办法让娘亲和爹和离才行！</p>

    闹剧落下帷幕，我拽着娘亲不肯撒手，真好，娘亲还活着，“娘亲，父亲瞒着你另有外室，你不必伤心，你还有女儿。”</p>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一场风雨，就忘了自己的初心。这世间，有的心是经不起考验的。”</p>

    听到她这么说，我趁机劝说，“娘亲，既然这样，你与他和离吧！”</p>

    “说什么傻话呢。”，娘亲呵斥我一声，“这世间哪有盼父母和离的，你可还没嫁人呢，和你爹和离，我还如何给你找个好婆家？”</p>

    我咬紧嘴唇，暗暗下定决心，将前世的事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p>

    “娘亲，其实我是重生回来的！”</p>

    娘亲疑惑地看着我，像是觉得我磕坏了脑子。</p>

    “真的，上辈子也是今天，我爹领着她们逼迫你，要进侯府的大门，你宽厚仁慈同意她们认祖归宗。”</p>

    “刚开始，她们还表现的恭敬贤良，可我爹救了陛下之后，一朝得势，他就变了呀！”</p>

    “他宠妾灭妻和那外室合伙算计你的家财，最后，娘亲连命都没保住……”</p>

    她声音有一些沙哑，拍拍我的手，安抚道：“我死之后，你爹得了那么多钱财，可有好好待你，你又是如何死的？”</p>

    听她这么说，我强压着的哭声一下决堤，眼泪翻涌而出，把两世的委屈都说了出来。</p>

    我每说一句，娘亲的脸色就白一分。</p>

    听到最后，嘴唇都在微微颤抖，她搂着我号啕大哭。</p>

    “娘亲，你和离吧，以后我守着你！”</p>

    娘亲擦干眼泪，摇摇头，“婳儿，你还小，我不会和离，这些事都不会发生，娘亲自有安排。”</p>

    我以为，她知晓了未来，至少会对我爹有所防备，没想到她居然对我爹更好了！</p>

    日子过得飞快，再有一个月就是皇家游园宴的日子了。那正是我爹救下陛下的日子，也是我和我娘命运的分水岭。</p>

    陛下因为我爹的救命之恩，对他大肆封赏。我爹趁机为他的白月光姜氏求了一个二品诰命以及平妻的名分。才让她能和我娘分庭抗礼！</p>

    想到这儿，我坐不住了，找了几个混混在我爹每天的必经之路上，打断了他的腿，然后趁着黑灯瞎火，扔人在了侯府门口。</p>

    我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爹安安分分待在府里。没想到娘亲竟丝毫没有将我之前的话放在心上，连夜带他找了城外最有名的大夫接骨。</p>

    说寻遍天下名药为他治伤，也要治好我爹。而且照顾他从不假借他人之手，都是亲力亲为，甚至还带着我跋山涉水去庙里给他祈福，</p>

    一时间，全城的人都说我爹和娘亲伉俪情深，我爹干了那么多龌龊事，娘亲对他不计前嫌，不离不弃。</p>

    娘亲“贤良淑德、温婉大度”的好名声在全城前所未有的高涨。</p>

    我怒其不争却也无计可施，每天急得团团转。</p>

    游园宴会开始的当天，我心急如焚，来回在屋里踱步。</p>

    派出去的丫鬟密切监视着我爹的一举一动，在我快要急冒烟的时候，她气喘吁吁跑回来朝我禀报，“小姐，侯爷，侯爷他救了贵人！”</p>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难不成重来一回，我和娘亲还是要重蹈覆辙？</p>

    “走，带我去找娘亲！”</p>

    我稳稳心神，抬手理理妆发，任由丫鬟搀扶着我，快步向娘亲身边赶去。</p>

    湖边围满了人，寒冬腊月，娘亲瘫在地上，衣衫凌乱，哭得肝肠寸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