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后来有一天，她终于开口。

 「妈妈，你换一个新的小孩，给她当妈妈吧。

 「当依依的妈妈，太辛苦了。」

 她说。

 「依依不想去医院了，依依只想妈妈好好睡觉。

 」

 「妈妈，我们回家好不好?」

 依依又小声地问了一遍。

 我几次吞咽，才压下喉间的哽咽。

 「依依乖，这次就是个小手术，妈妈有钱的。

 「等手术完，妈妈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可惜孩子大了，没那么好哄了。

 直到苏意和秦医生了解完病房里另外两床患者的情况，小小的人儿还是不肯说话，只埋着脑袋在我颈边蹭来蹭去。

 「依依怎么啦，是不是害怕做手术呀?」秦医生从口袋里变出了一颗糖。

 她轻轻摸了摸依依的小脑袋。

 「可是苏医生说了，这次手术很可能彻底治好依依的病，那咱们当然得试试对不对?

 「以后我们依依就能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健健康康去上学了。」

 依依终于抬起头，她眼泪汪汪。

 「依依不想上学。

 「依依只想，和妈妈在一起。」

 苏意忽然开口。

 「依依。」

 他蹲下身子，语气温和，声音清澈。

 「依依想一直陪着妈妈，长大后保护妈妈吗?」

 依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依依想!」

 「那依依更应该做手术，快点好起来对吗?」

 依依歪着脑袋思考了两秒，点了点头，很快又摇摇头。

 「可是，妈妈很辛苦。」

 苏意挺有耐心：「妈妈辛苦是因为妈妈爱你，就像你爱妈妈一样。妈妈希望你健康快乐，就像你希望妈妈不要那么辛苦一样。

 「不一样的是，妈妈是大人，大人有工作赚钱和照顾孩子的职责和能力，而依依现在还是小朋友,小朋友的责任就是快乐长大。

 「只有等你长大，你才能好好爱妈妈，照顾妈妈,让妈妈不要那么辛苦，对吗?」

 依依被他这一大段话绕晕了。

 大眼睛眨了眨，回头看看我，又看看苏意。

 最后带着三分纠结，四分糊涂，点了点头。

 秦医生被她似懂非懂的小表情逗笑了。

 「太可爱了，你看她的表情!

 「有个女儿真好，又乖又贴心。」

 她眼睛弯成月牙。

 「我以后也要生个小棉袄。」

 并肩而立的两人养眼又般配。

 苏意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带着几分柔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