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卖女为哪般

    “来来来，绵绵，先坐下，晒晒太阳，晒太阳才能好得更快些。”陈婆子与赵氏一左一右扶着陈绵绵在院中的木凳子上坐下，温柔道：“饿不饿，奶奶给你煮点饭吃？”</p>

    “饿！”陈绵绵轻声应道。</p>

    闻言，陈婆子连忙从灶房的笼屉里取出两个拳头大的窝窝头。</p>

    陈绵绵昏迷了两天两夜，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当下接过窝窝头便是一大口。</p>

    粗粮干涩的口感传来，她咀嚼的动作微微顿住，很快又继续费劲地咀嚼着。</p>

    她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没发酵好的窝窝头硬得跟石头一样，不仅塞牙缝，还咯牙，可为了活下去，她必须把这两个窝窝头咽下去。</p>

    陈婆子看着吃相秀气的孙女，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的纹路加深几分。</p>

    绵绵一向贪吃能吃，现在又饿了两三天，怎么吃相会这么好看？简直像个大家闺秀似的。</p>

    大家闺秀……</p>

    陈婆子面色突变，有些不自在道：“绵绵，你和王家那件事，你……你那天为什么要撒谎？”</p>

    陈绵绵咀嚼的动作再度顿住，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很快又被压下。</p>

    她伸长脖子将口中未完全嚼碎的窝窝头咽入腹中，面上露出与原主性格相符的怯懦，瓮声瓮气道：“我知道奶奶和爹娘是有苦衷的，你们平时那么疼我，怎么可能突然间就把我卖了，肯定是王家人逼的你们！”</p>

    “王家人既然欺负你们，还要杀我，我肯定不能让他们得逞，我不能让他们毁了大哥的名声，大哥可是我们家的希望！”</p>

    三言两语，便将当日异常表现带了过去。</p>

    闻言，陈婆子婆子明显松了口气，随后变脸般瞬间红了眼眶，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绵绵啊，不是奶奶和你爹娘狠心，奶奶实在是没办法呀，你大哥……你大哥叫人害了。”</p>

    陈绵绵看着那张涕泪纵横的老脸，有些眩晕的脑袋慢半拍做出反应，虚伪地关心道：“大哥？大哥他怎么了？奶奶你快说呀，是不是王家人一开始就用大哥来威胁你们？”</p>

    “绵绵，你大哥读书厉害，邻乡的同窗嫉妒他，设计让他染上赌博，欠了赌坊一大笔银子，奶奶和你爹娘把家里的银子都贴进去了，还找你二叔三叔四叔都借了银子，可就是不够啊，他们说要打断你大哥的腿，砍了他的手……这个时候王家找上门来，想要买你给王二狗配阴婚，奶奶也是实在没了办法……”陈婆子抓着孙女的手，捶胸顿足，涕泪横流：“绵绵，奶奶知道我对不起你，可你大哥，他是你爹娘的独苗啊，你爹他就这么一个儿子……”</p>

    “绵绵，你别怪你奶奶，要怪就怪娘吧！”赵氏拦住婆婆，脸上写满痛苦：“是娘心狠，是娘没用，不能生，这辈子就这么个儿子，娘要是让你爹断了香火，娘就是老陈家的罪人啊！”</p>

    闻言，陈绵绵微微皱起眉头，眼角余光瞥向站在一旁一脸心痛的中年男人，很快放软神色，学着记忆中原主的模样，软绵绵道：“奶奶，娘，你们别哭了，绵绵不怪你们！”</p>

    她还奇怪呢，原主的爹娘和奶奶怎么突然间变了个人，一心将自家孩子送上绝路，原来是为了保住儿子。</p>

    把女儿送给人配阴婚，活埋，就为了换回儿子的手脚……</p>

    她心底徒然升起一股寒意，心中对原主多了几分心疼。</p>

    原主怕是到死也想不明白，原本还算疼她的爹娘和奶奶怎么就突然变了一个人。</p>

    所有的疼爱与亲情，在“子嗣”二字面前，竟是薄得如同一张纸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