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身上的伤是他们做的？”</p>

    贺卿舟扫了一眼将她扣进来的士兵，问林豆蔻是不是他们伤的她。</p>

    她摇头，又摇出几颗晶莹的泪珠。</p>

    母亲说过，怜香惜玉是男人的天性，但也不能太过矫揉造作，否则会适得其反。</p>

    所以她并未一直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他，适当的垂下头做着一副怕他不太敢和他说话的模样。</p>

    他若真的可怜你，自然会收敛威厉。</p>

    “方才在…在山里，路太黑没有看清楚，所以不小心被地上的树枝绊倒滚下小山坡时受了伤，不是他们伤的我。”</p>

    贺卿舟仔细端详着她垂着眸的脸，单纯可怜两个字已经无法准确形容的了她。</p>

    方才虽听嬷嬷说她是住在山里的一个孤女，可瞧她仙姿玉色说是京中的名门贵女都是不夸张不逊色的。可怜的人自然会引人同情，可长得好看的可怜人更叫人怜惜，别说男子，只看连周嬷嬷都为她拭泪便可知她究竟有多惹人心疼。</p>

    贺卿舟倒是淡然，目色依然正气。</p>

    “夜里行走为何不提灯？”他又问。</p>

    林豆蔻紧了紧身子，使劲儿忍着颤意不想叫人发现她害怕的在发抖，可偏偏强装镇静的样子最是我见犹怜。</p>

    “我…我今日采完药已经黄昏时分，我…我没回家就直接朝这儿来了。”</p>

    “为何不回家？”贺卿舟接着追问，觉得颇有蹊跷。</p>

    既知已是黄昏时分更应该回家去才是，明日白日里再过来也是差不多的，真就急成这样？夜路太黑，一个不慎就会出意外，出了事的后果是这么一箩筐的辛苦钱能够赔的回来的？</p>

    而林豆蔻竟将头埋的更低，看不见她的面色，只能看见大颗大颗坠落在地上的眼泪。</p>

    见此，贺卿舟轻易不可见的勾了下眉头。</p>

    “我……不敢回去。”</p>

    听见林豆蔻战战兢兢说了这一句后，他眉目间的内疚之色也更重了些。</p>

    俨然是问到了她的伤心事，她只浅浅提起就难过的落泪，何必再追问，她一个人摸着黑大老远的到这儿来，受了伤还被当成刺客已经够害怕了。</p>

    她孤零零的跪在地上，单薄的风一吹就会散似的。</p>

    贺卿舟落下眼睫，轻轻叹了一气道：“你跟周嬷嬷下去处理一下伤口，夜深了路上不安全，明日一早再走，但皇陵重地不允许外人过夜，过会跟孤……跟我回去。”</p>

    林豆蔻闻言抬头，水盈盈的眼睛透着诧异。</p>

    “还愣着做什么，快谢谢殿下。”周嬷嬷提醒她道。</p>

    她看了看周嬷嬷，又回眸落在贺卿舟身上，怯怯出声：“豆蔻谢殿下明鉴。”</p>

    说完悄悄松了口气，好像是终于安心不再被当成是刺客。</p>

    “快，快起来跟我走吧。”</p>

    周嬷嬷上了前来扶起她，又提上那只背篓带着她退下。</p>

    林豆蔻怕败好感，低着头再也没有多看，只规规矩矩看着很乖顺的跟着周嬷嬷离开。</p>

    身后，贺卿舟也很快就收回目光，神色如常的又转身回到了香案前去，方才的小插曲仿佛丝毫没有对他造成影响。</p>

    确认自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贺卿舟那边的视线里，林豆蔻这才收起楚楚可怜的脸色，虽仍低着头，但那双还噙着泪水未干的眼睛却逐渐幽深不见底起来。</p>

    “都是命，早不来晚不来，你偏偏在今夜祭祀的时候来。”</p>

    周嬷嬷走在前头，依旧帮她提着背篓。</p>

    “是呀，要不是嬷嬷帮我说话，我可能都没命了。”林豆蔻话虽这样说，可她的表情却不如她的话一样的心有余悸。</p>

    确实都是命，前日去采药的时候遇见巡山的士兵。</p>

    那两个士兵的军袍都是她之前没见过的，因为害怕便躲了起来，正好听见那两人的对话。</p>

    说是，太子来了。</p>

    她当时便眼睛一亮，说到太子，她本能的就想到那远在上京城的林家，她那个当朝太傅的父亲林久桓，和同父异母的妹妹，林葭茹。</p>

    一个，是太子的老师。</p>

    另一个，梦想着嫁给太子。</p>

    不过那两个士兵也说了，太子如今已经被废了，这才发配他到了这里来守皇陵。</p>

    但，他们又说了。</p>

    最多不过三个月，太子就能重回上京城。</p>

    上京城，那是富贵地。</p>

    林豆蔻长这么大也才只三年前和母亲去过一次上京城，回来之后没多久，母亲就死了。</p>

    她还记得林久桓当时那个嘴脸，竟然怀疑她是个野种，是母亲和别的男人苟且生下来的，反正就是不肯认她。</p>

    还有那个妹妹林葭茹，比她小一岁，今年十五。</p>

    林豆蔻真的不理解，为什么当时那样小小年纪的林葭茹为何会说出那样恶毒的话。</p>

    她说：林豆蔻可以留在林家，但得先划花她的脸。</p>

    “来，进来吧。”</p>

    周嬷嬷的话打断了林豆蔻的思绪，左右一瞧，跟着进了偏殿。</p>

    这皇陵就像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宫殿，守皇陵的宫女都要住在里面，一辈子老死了也不能离开。</p>

    周嬷嬷已经在这儿守了二十多个年头了！</p>

    “过来，走近些。”周嬷嬷在殿内点了灯，招手让林豆蔻过去。</p>

    林豆蔻听话的过去，乖巧的站在烛火前。</p>

    “可怜见儿的，伤口竟然这么长。”周嬷嬷仔细看过她胸前的伤后，转身就要去拿药。</p>

    林豆蔻却拉住了她，目色郑重对她道：“嬷嬷，今日真的谢谢你。”</p>

    “你这孩子……”嬷嬷沉沉叹了气，抚了抚她的脸颊，“你都快半个月没来了吧，真是不凑巧，太子也是半个月前来的这儿，不对，现在不能叫他太子了，该叫他三皇子。他虽每日都来但并不长留，上过香就会离开，但今日正是祭祀先祖的好日子，夜里还得要好一阵才能结束呢，偏他待的时间最长的时候，你撞上他了。”</p>

    是啊。</p>

    林豆蔻心里暗暗的想着，就是那日偷听到了说太子今夜会在皇陵行祭祀仪式，她才特意挑着时间来的。</p>

    “不过你也幸运，太子向来仁厚，只要弄清楚了就不会为难你。”</p>

    是呀，他是仁厚。</p>

    方才，林豆蔻已经试探出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