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以命赌命

    蔺灵月已经说不出话，钱大牛的挺身而出让她很是意外。</p>

    蔺灵月重心不稳，跌入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熟悉的男子气息将她包围，蔺灵月抬头，龙弘深半眯着眼，看向陈海的双眼目光冰寒，跟平日里大不相同。</p>

    许是发现蔺灵月在看他，龙弘深低下头，眼中的寒光消散，只剩温柔，“你还好吧？”</p>

    蔺灵月紧咬唇瓣，想从他的脸上寻找出来些许端倪，又不得不宣告失败，只能轻声说了句，“尚好。”</p>

    钱大牛发现蔺灵月没了危险，招呼同伴一拥而上，他自己趁着场面混乱的时候将绑在腰上的绳子取出。陈海只顾得上对付其他人，没注意到钱大牛挥舞着的绳子。几次落空之后，绳子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终于套住了他的脑袋。</p>

    “抓住了，俺们抓住你了！”陈海抬手要将绳子解开，却发现绳子打了节扣，自己越动只会栓得越紧，陈海只能放弃。</p>

    如同牲畜一样，陈海颈间的绳索被钱大牛紧紧拽在手里，带头之人被抓，陈海的同伙们马上就蔫了气，“陈海，叫你的人把俺恩人放了，不然我，我就杀了你！”钱大牛将绳索收紧。</p>

    陈海只能求饶，“我放，我放还不成吗！”</p>

    古河道的打斗声惊动了周遭，找食和过路的村民听到声音后都陆续聚集了过来。刚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陈海被钱大牛像小鸡一样拽在手中，跪地求饶。</p>

    钱大牛刚松了绳子，陈海看到来了人，瘫倒在地，哭丧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对着村民们“控诉”，“大家伙评评理啊！这是我老陈家的土地啊，贾道长都给我老陈家算了命，这里的风水跟老陈家的风水相连，现在妖女把我家的地风水给破了，我想阻拦还被打得头破血流，我老陈家要怎么活啊！”</p>

    这个世界的人最忌讳风水之事，破人风水不次于挖人祖坟。</p>

    “妖女昨天魅惑了钱大牛，今天两人合伙要坏我家的风水，你们看！这血就是妖女给我弄出来的！”陈海将颈间的勒痕亮了出来，村民们倒吸了口凉气。</p>

    人群越来越多，大多都带有农具，蔺灵月几人人少势弱，陈海利用村民们的心理轻易煽动了仇恨，蔺灵月双拳紧握，直到村民中开始骚动。</p>

    “杀了她，村里才能有水！”</p>

    “打死她龙王爷就来下雨了！”</p>

    石块和树枝一股脑地朝着蔺灵月他们呼啸而来，村民们已经被激怒，蔺灵月将想要反击的钱大牛制止，她回头看了眼刚才挖的坑，心生一计。“大牛，你继续去挖坑！”</p>

    钱大牛虽然奇怪，但听话地捡起田铲走向了坑边。昨天蔺灵月告诉他石虎头的田地有问题，他后来又去了同样在石虎头家当佃农的其他村民田里，发现他们的田跟他的田土壤相似，一样种不出来好的小麦。发现上当，他索性就将全部的小麦拔除，将石虎头的田还了回去，回自家的田地种上了番薯。</p>

    蔺灵月从龙弘深的怀中离开，龙弘深跟着她一同往外走，蔺灵月却回头朝着他摇了摇头，龙弘深心中微动，她这是怕连累自己？龙弘深扫了一眼全场，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陈海的身上，眸中的冷意愈来愈强。</p>

    蔺灵月的声音经过刚才那一闹已经嘶哑了。她缓步上前，村民们吓得后退了一步，蔺灵月向着乡亲们指着陈海，语中带着愤恨和惋惜，“淮村大旱，我四处寻找水源，如今在陈海这里找到了一处，偏偏陈海要将我赶走，他是不想让村民们知道这里有井，想要让淮村的人活活饿死，这就是他说破坏风水的原因！”</p>

    蔺灵月的话如同平地之中的惊雷，将刚才还闹作一团嚷着要杀死妖孽的村民震慑住，“水！这里有水？在哪儿！”</p>

    一听到有水，村民们眼中发亮。淮村干旱多时，村民们都是轮流去各处井口取水，眼看着那些取水点即将干涸，每个人都焦急不已。陈海私吞水源的消息，无异于要亲手断了这些村民的生路！</p>

    村民们疯狂地朝着陈海一群人涌去，比刚才指着蔺灵月说要除妖还要疯狂，毕竟陈海在他们心中是人，不似蔺灵月那般可怕。</p>

    陈海被团团围住，他咽了口唾沫，看着面前各类明晃晃的农具，舔了舔干得起了皮的嘴唇，“妖女是在蛊惑人心，想要逃命！如果大家能够在这附近找到水，那我老陈家绝不私吞，如果找不到，大家一起将妖女杀了！”</p>

    陈海看着蔺灵月恨得咬牙切齿，他将嘴唇都咬出了血，杨乾之前嘱咐过她，对付妖女要动手不要动口，妖女牙尖嘴利，他不会是她的对手，果然如此！</p>

    村民大多愚昧，听之任之，如同墙头草。陈海这样一说又觉得蔺灵月似乎更不可信，蔺灵月冷冷地哼了一声，“若是这里没有水，杀了我便是；若是这里有水，你敢不敢拿命跟我赌？”</p>

    蔺灵月的话语冷冽淡定，陈海反倒不确定了起来，但是想到杨乾之前的吩咐，又看到村民们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陈海重重地一拳砸在了地面，“老子奉陪到底！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倒要看看，你说的井水是在哪里！”</p>

    纤细如葱白的手指遥遥指着钱大牛的方向，蔺灵月自己也有些诧然，刚刚分明她只叫了钱大牛一人去挖坑，如今钱大牛带来的人全部都在忙活，挖出来的泥土已经到了她的腰部。</p>

    这样也好，蔺灵月抬头望向天空，太阳已经倾斜，已经是酉时了。村民们也终于注意到钱大牛那一伙人在不住地挖坑，陈海轻蔑地一笑，“这条路上来来回回不知道每天要经过多少村民，要是有水早就被发现了，这里又全是沙石，怎么可能有水？妖女，你今天必须得死！”</p>

    “难道妖女又是要施什么法来祸害我们？”</p>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水！”</p>

    蔺灵月皱着眉，钱大牛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进度突然变缓了下来。她移步过去，陈海立刻叫嚷道，“乡亲们，赶紧抓住她啊，妖女要逃跑了！”</p>

    “哐”，金属碰击到重物的声音，蔺灵月看到钱大牛的虎口被震出了血，地下显露出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钱大牛放下铁锹，朝手上喷了两口唾沫，跟其他人一起将石头移了开来。</p>

    一股清澈透明的水冲出了一丈来高又缓缓落下，咕噜噜的水声让古河道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村民们浓重的呼吸声。</p>

    钱大牛抹过了额头上的汗，高兴得跳进了坑中，将水扬了起来，“俺们挖出水来了！俺们挖出水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