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姑娘，是姑爷。”</p>宁姝自然也看到了，甚至都没错过陆少虞那故作冷峻表情下的得意。</p>
“我们国公爷战死，世子爷还下落不明，姑爷他怎能还如此高兴得起来……”橙子也不傻，也是看出了陆少虞的高兴，气得直磨后槽牙。</p>
是啊，他怎能如此高兴！</p>
想到那些让他带去的亲兵皆死，宁姝放在扶手上的手就忍不住攥紧……</p>
“宁将军，快进去吧。”</p>
旁边的宫嬷嬷温和的提醒。</p>
宁姝收回眸，朝宫嬷嬷微微颔首，所以没注意到，在她们进入茶楼的时候，陆少虞的目光正朝她马车的方向望了过来，他顿时微怔。</p>
宁姝？</p>
*</p>
茶楼厢房。</p>
宁妹一进门，就看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对自己。</p>
她整个人呆住。</p>
本来以为是太后相召，没想到在茶楼里穿着微服而来的人竟是……</p>
“拜见陛下。”</p>
就在宁姝准备从轮椅上起身跪下行礼时，启文帝先沉声开口：“行了，不必多礼。”</p>
宫嬷嬷带着橙子悄悄退了出去。</p>
厢房里，除了启文帝身边的李福外，再无他人。</p>
“谢陛下。”</p>
启文帝看着面容憔悴的宁姝，眼底闪过一抹歉疚。</p>
“阿妹，你可怪朕？”启文帝问。</p>
启文帝刚登位没两年。</p>
没人知道他曾是宁家军中的一位‘小将’，更没人知道他自幼就与宁家兄妹一同长大，可以说，他算得上是宁姝的半个兄长。</p>
宁姝没回答他的问题。</p>
而是抬起微红的眼眸，问道：“陛下，我的父亲……真的战死了吗？”</p>
启文帝眼底闪过一抹沉痛，默然了。</p>
宁姝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p>
她强忍泪水的将双手交叠高举到额前，低下头做出行跪拜的姿势：“陛下，我父亲与兄长，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一点叛国之事，求陛下彻查原委，还我父亲与兄长清白。”</p>
“宁姝在此，跪求您了。”</p>
启文帝心疼的半虚扶了她一下，叹息道：“阿姝，这事朕也不信，只是朝堂上的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但你放心，朕已经让人去核查了，一定不会让国公与世子蒙不白之冤的。”</p>
宁姝声音哽咽：“宁姝替父亲兄长，跪谢陛下。”</p>
启文帝有些不是滋味。</p>
可刚登位不久的启文帝，如今也还处处受肘，未能彻底展翼，宁国公府本应是他最强的羽翼，可如今却有人要将它拔除。</p>
他如何不愤怒！</p>
又如何不痛心！</p>
可他目前除了沉淀蛰伏，什么都做不了。</p>
甚至连带着，也得委屈这丫头。</p>
“阿姝，朕让人把你请来，是想亲自与你说，朕会给陆将军赐婚，也是无奈之举，这不止是为了江苏月那一手神奇的医术，也还因为长公主。”启文帝轻叹的说了赐婚原因。</p>
原来江苏月曾救过长公主。</p>
而长公主是太皇太后的亲闺女，先帝则是被太皇太后养在膝下的皇子，所以先帝对这位皇姐向来尊敬，启文帝自然也不能太忤逆。</p>
宁姝闻言后，却转了话题：“陛下，那您可有查过陆少虞？”</p>
启文帝微愣，随后问：“你怀疑他？”</p>
宁姝低垂下眸：“当时听闻父亲被围困，我就预感有些不对，所以出发前，我便把身边的亲兵都派给陆少虞带去了，他们跟在我身边多年，说是身经百战以一敌十都不为过，可他们却没有一人活着回来。”</p>
如此说来确实可疑。</p>
启文帝沉思了下道：“这事朕回头让人去查查。”</p>
他看着宁妹，就像兄长看着从小疼爱的妹妹，有心疼，也有愧疚，所以他试探的问：“阿妹，若你真不愿与人共侍一夫，朕可以下旨，赐你们和离。”</p>
宁姝一愣。</p>
她抬头，望向启文帝。</p>
在对上启文帝的双眸时，她心底却闪过一抹无力感，和离？若真能和离，他又岂会把她约到这里来与她解释，那和离旨意早该与赐婚旨意一起下来了。</p>
他在试探！</p>
也是想知道她的态度！！</p>
宁姝再次双手举起放于额前：“陛下，臣确实不愿与人共侍一夫。但臣也知道陛下的难处，臣不愿让陛下为难。”</p>
“故，臣只想求陛下允臣一个恩典。”</p>
她自称臣。</p>
启文帝微挑眉：“你说。”</p>
宁姝：“臣想求陛下允臣一个权利。”</p>
“权利？什么权利？”</p>
宁姝：“若将来时机成熟，请让臣能够自己选择。”</p>
启文帝一愣。</p>
可想到这丫头的脾气性格，却又不觉意外。</p>
只是目光落到她那隆起的腹部：“阿姝，若你是介意那个江苏月，回头等一切稳定下来了，朕想办法给你做主就是，定是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p>
“陛下。”</p>
宁姝很直接说道：“臣并非介意一个江苏月，而是臣……不想委屈了自己。”</p>
“可你腹中的孩子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以后没有父亲吧？”启文帝问。</p>
“陛下，臣的孩子，不需要一个连守信都做不到的父亲。”宁姝神色淡然，眼底却迸射出一抹冷锐的决意。</p>
启文帝还想说什么。</p>
宁姝又道：“何况，我父兄这才刚出事，陆家就派了婆子想将我困守在院中。”</p>
“什么！他们怎敢？”</p>
启文帝气得拍了桌：“是谁给他们的胆子！”</p>
其实这事很好理解，宁国公府发生那样的事，若启文帝核查的人证实了都是真的，那就算启文帝相信宁国公府没反叛也没用，宁国公府抄家是必然的。</p>
这种情况下，能有几人不捧高踩低？</p>
“陆少虞呢？他什么态度？莫不是还是他允许的？”启文帝怒问。</p>
宁姝道：“他心仪之人，是那位江姑娘。”</p>
启文帝气得想要骂人，可想到这婚事是他赐的……</p>
“臣，还请陛下能恩典。”</p>
启文帝张了张嘴。</p>
最后却化作一叹的说道：“好，朕允了你这个权利。”</p>
说罢，他从腰间取下了一块白龙玉佩。</p>
玉佩递过去之前，启文帝又说了句：“阿姝，至少要等到你父兄的事查清楚后，再做决定，知道吗？”</p>
若宁国公府没事，她想和离便和离了，有宁国公府和他的撑腰，不怕给她寻不到好的亲事。可若宁国公府出事了，她是陆家妇，牵连不到她，那样宁国公府以后或许还会有翻身的机会。</p>
宁姝听明白了。</p>
放在轮椅上的手紧了又紧。</p>
最后她深深一个闭眼，再次睁开眼时，她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p>
“是，臣明白了。”</p>
宁姝双手接过玉佩，也不再说什么了。</p>
“陛下，那臣就先告退了。”</p>
宁姝双手交叠的抵在额前一礼，之后就自己推动轮子的准备离开。</p>
启文帝看到，心疼的不行。</p>
李福是有眼力见的，连忙就上去帮忙推轮椅了。</p>
“多谢李公公。”宁姝道谢。</p>
到了门口。</p>
李福指挥了守门的两个内侍抬轮椅出门槛。</p>
可哪知门槛还没过去，右侧的内侍抬着轮椅的手却一松，轮椅瞬间就往右侧倾倒下去……</p>
宁姝一惊，下意识护住了肚子。</p>
而就在这时。</p>
一只大手横空而出，稳住了轮椅。</p>
宁姝都还没看清来人，就感觉身体腾空的一晃，等她反应过来时，轮椅就已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了。</p>
宁姝微感诧异。</p>
她这轮椅可重有百斤，加上她的体重，竟能有人以一臂之力给直接抬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