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等沈知夏回来的时候，我嗫着唇瓣，颤颤巍巍地说：“沈知夏，你其实心里也有我的。”</p>“这个笑话真好笑。”</p>
沈知夏站在床边，面色冷厉地盯着我，阴沉的眼眸像无数尖刺插进我的心里。</p>
“你知道为什么我怕你死掉吗？”</p>
“因为人只有在活着的时候，才能生不如死。”</p>
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p>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p>
如果现在我被救护车送进医院，她也会知道我得了癌症。</p>
到那个时候，她还能这么淡定吗？</p>
沈知夏人死债销，而我要还的债，不是我欠裴瑾的债，是我欠你的。</p>
恍惚间，我像是回到了当年被关在小黑屋里的时候。</p>
那年的我，才八岁，因为想去念书，再次被父亲关在了小黑屋里。</p>
他怕我逃走，绑住了我的双手，浑身酒气地站在小黑屋门口，粗鲁地说：“臭小子，这次我看你怎么逃跑！”</p>
“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饿两天，你就知道念书一点用都没用，还不如出去挣几个钱，贴补一下家里。”</p>
“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来白吃白喝的！”</p>
我父亲说完这话，转身关上了小黑屋的门。</p>
小黑屋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听到了老鼠叽叽喳喳的叫声，比起第一次被关进来的害怕，这次我显然勇敢很多了。</p>
我转头看向小黑屋里唯一的一扇窗户，想起了之前从小窗户那边传来的动静。</p>
“喂，你在吗？”</p>
小窗户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跟着一道娇小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又被关起来了？”</p>
“你上次不是说你能救我吗，我不被关起来，怎么给你救我的机会？”</p>
我定定地看着小窗户的方向，眼里满是期待。</p>
其实那时的我心里清楚，一个小孩怎么可能能把我救出去。</p>
可没想到，那小孩真的找到了开窗户的办法，小小的身躯就那样钻进窗户里面，解开了绑着我双手的绳子。</p>
她说：“你别怕，我说会救你，就一定能救你出去。”</p>
我们爬着小窗户出去后，我才看清楚她的模样。</p>
小小的她，扎着两个小辫子，如果不是脸上沾染了几道灰尘，她真的很像一个干净的洋娃娃。</p>
她像个小天使一样，把我带离了阴暗的小黑屋，带着我吃了这个世界上最甜的点心。</p>
再后来，我回家的时候，依旧免不了一顿毒打，而她从此消失在我的生活里。</p>
等再次碰见她的时候，是一年后。</p>
当时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鼎鼎有名的企业家沈氏夫妇携幼女资助贫困生。</p>
我们再见的时候，她没有认出我。</p>
她说：“小孩，你别怕，虽然你家没有钱，但是我家有啊！你的学费包在我身上。”</p>
也就是那天起，我父亲愿意让我去念书。</p>
因为我去念书，他就可以私吞我将近一半的贫困资助金。</p>
在我被送去医院的路上，迷迷糊糊听到了沈知夏跟张叔说：“张叔，徐瑾那边有点事找我，医院你陪他去就好了。”</p>
等我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入目见到的还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p>
张叔就站在我的病床边给沈知夏打电话，“小姐，纪先生醒过来了，你要来医院看看他吗？”</p>
“人都没事，我去看有什么用？”</p>
沈知夏漫不经心地说完这话，刚要挂断电话，张叔突然开口喊住她。</p>
“小姐！”</p>
“怎么了？”</p>
沈知夏疑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张叔抬眸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小姐，纪先生他......”</p>
“好了，张叔我这边挺忙的，纪南辰的身体怎么样我不关心，你看着照顾就行了。”</p>
沈知夏不耐烦地说完这话后，直接挂断了电话。</p>
她果然不在乎我的死活。</p>
很奇怪，我明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可再一次意识到的时候，我还是很难过。</p>
张叔看到我这副样子，踟蹰了一下，尴尬地劝慰我。</p>
“纪先生，你别多想，小姐一定是公司里的事情太忙了，所以才......”</p>
我定定地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我的病情，你已经知道了，是吗？”</p>
我突然昏迷被送到医院，按照医生的诊断，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肯定会第一时间让家属做基础检查。</p>
我的病情，忙不过那些检查的。</p>
张叔脸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有些局促地看着我。</p>
“我......我不知道你生病了，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会给你送东西吃的，我......”</p>
“张叔，你不用觉得愧疚，这些都是我应该承受的。”</p>
爱上她本就是一个错误。</p>
我自己犯下的错误，理应让我自己买单。</p>
“张叔，我的事情，请你别告诉她。”</p>
我的话让张叔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满眼诧异地看向我。</p>
“可是您......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小姐早晚都会知道的。”</p>
“她不在乎我的死活，知道与不知道在她看来没什么差别的。”</p>
我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挂的吊瓶，开口让张叔先回去，“张叔，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p>
张叔说他想留下来照顾我，被我拒绝了。</p>
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p>
可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我的好兄弟就过来了。</p>
他一走进病房，就对着我破口大骂。</p>
“纪南辰，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知不知道你被送过来的时候，生命体征弱到几乎没有！”</p>
“你要是不想活早说啊，枉我还一直拦着不让锦云离开，想让她把你治好。”</p>
孟景淮以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自从知道了我的病情后，最近这段时间变得越来越暴躁了。</p>
我扯出一抹笑容，向他讨饶。</p>
“我知道错了，从明天开始我就好好配合你接受治疗，好不好？”</p>
“真的？”</p>
孟景淮一脸怀疑地盯着我，对于我的屡次不配合明显充满了不信任。</p>
我吃力地点了点头，“说到做到。”</p>
我们又聊了两句其他的事情后，他喂我喝了小半碗粥。</p>
我吃饱后，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睡了一个不是很安生的觉。</p>
等我醒来，我看到我的手机收到了很多信息和电话，都是我工作室的合作伙伴打来的。</p>
我快速查看手机里的信息，很快便知道了工作室现在的情况。</p>
大量客户临时毁约，宁愿赔偿违约金，也不想再跟我们继续合作。</p>
可我们工作室跟这些客户的关系，一向挺融洽的，怎么会突然大批量毁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