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妈，我给你打了糖醋鱼，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菜，趁热尝尝吧。」</p>

    沈胜献宝般地打开饭盒，金黄焦脆的鱼美味诱人。</p>

    「你这家属怎么回事，不知道病人只能吃流食吗？」</p>

    巡房的医生进来呵斥。</p>

    沈胜尴尬地看着她：「这...我忘了。」</p>

    「妈，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给你重新打一份。」</p>

    我笑了笑：「不用，我没胃口。」</p>

    沈胜哦了一声，嘟囔着不能浪费，大口将鱼扒拉进嘴里。</p>

    我静静看着眼前大快朵颐的儿子。</p>

    生他的时候，我难产。</p>

    那会医疗设施还不完善，我躺在冰冷的铁床上，惨叫着，血一盆一盆地往外倒。</p>

    我妈心疼我，劝我放弃。</p>

    我不听，拼了命把他生下来。</p>

    孩子生下来后，沈东升抱着他不停咒骂：「你差点害死我老婆知不知道！早知这样，我宁愿不要你出生。」</p>

    我花了好几年才让沈东升重新爱上这个孩子。</p>

    可梦告诉我，我以为的都是假的。</p>

    沈胜最亲他爸，沈东升也爱他爱得像眼珠子，只有我被他们父子俩的谎言裹挟，像个傻子一般当他们的出气筒，吞声忍气地缓和他们之间不存在的矛盾。</p>

    养了沈胜38年，直到今天，他都还不清楚我的喜好。</p>

    我最讨厌吃鱼，总觉得它腥臭无比。</p>

    但沈东升爱吃，所以我做得一手好鱼。</p>

    每次做完鱼，我都被熏得没胃口吃饭，宁愿饿着也不肯动筷。</p>

    我已经抗拒得如此明显，可依旧无人在意，甚至沈胜还能觉得我‘最爱吃鱼’。</p>

    胃里波涛汹涌，鱼腥味熏得我想吐，我平静地让沈胜出去。</p>

    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狼狈的样子。</p>

    沈胜不走，咂叭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恶臭直冲脑门。</p>

    我吐了一地。</p>

    「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都溅到我鞋上了！」</p>

    「气死，我刚买的新皮鞋啊，护士呢？干啥吃的，还不快过来收拾。」</p>

    护士没空，让他自己清理。</p>

    沈胜很不情愿，水壶被他弄得砰砰响，拖地时水珠飞溅。</p>

    我倚在病床上看了他许久，轻叹一声：「让你爸从二丫那回来吧，我有事跟你们说。」</p>

    沈胜第一反应是不满。</p>

    「妈，都给跟你说多少次了，清欢阿姨改名字了，不叫二丫！你这样叫，她会很伤心的！」</p>

    他挥舞着拖把，小声咒骂。</p>

    「老年痴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