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空气凝固成冰。

    褚翊不着痕迹将手一寸寸抽出：“沈心竹，别闹了。”

    说着，他抬起刚被搂过的肩膀，搭在了曲乐嫣身上摩挲以示安慰。

    沈心竹也不恼，笑得俏皮：“心竹说笑的，嫂嫂不会生气吧？”

    曲乐嫣攥紧了手，面无表情，“不会。”

    ……

    回府路上。

    和褚翊坐在同一个马车上，曲乐嫣的心却空了什么，倚躺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满心的爱落空，你后悔吗？】

    系统突然出现的声音，像一把利剑直击曲乐嫣刚平静下来的心脏，血流不止。

    后悔吗？

    原本坚定不移的答案在此刻动摇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可‘爱’又怎么能演出来呢？她不相信。

    日常的细节，呵护的话语，担心的神情，每一个拥抱，每一个亲吻，每一次谈心……

    都如幻灯片在她眼前掠过。

    过往种种，如海市蜃楼。

    回忆太多，心里更明亮，褚翊确实是爱自己的吧，只是不纯粹……而已。

    【自欺欺人不好玩，放弃吧。】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切断曲乐嫣思绪。

    【脱离后，我会带你去下一个世界。】

    “脱离……？”

    曲乐嫣心头狠狠抽痛，反复嗫嚅这个词。

    从未有过的迟疑，犹豫，不安，像一条条越拉越长，扭扯不断地尼龙绳缠绕着她。

    离开这里意味着她将再也见不到她的褚翊，意味着她要放弃所有的一切，重新来过。

    她真的还有勇气重来一次吗？

    曲乐嫣看向身旁的褚翊，他的侧脸捉摸不透。

    而他浅浅勾起的嘴角，又让她浮想联翩。

    他是在为有自己在身边而开心，还是因为看见沈心竹而开心。

    曲乐嫣移过头，思绪烦乱。

    【我等你答案。】

    系统只留下轻飘飘一句话，就消失了。

    ……

    夜色漆黑，更深露重。

    曲乐嫣躺在床上，静静看向落地窗外的景色。

    “乐嫣，睡了吗？”刚沐浴完出来，褚翊身上还残留着热气和澡豆的清香。

    “没有。”曲乐嫣没有转身。

    榻边一沉，男人的手探进寝衣下摆，头枕在她的肩上磨蹭。

    “怎么了？感觉今日你兴致不高。”

    曲乐嫣默了良久，才缓缓道：“王爷，你还记得我们大婚之日，王爷发过的誓言吗？”

    “当然，本王怎么会忘。”他甚是得意：“那是本王的肺腑之言。”

    闻言，曲乐嫣眼底薄薄的悲凉和伤感再以抑制不住浮漫出来，她轻轻合上眼睛。

    “那王爷再说一遍好不好？”她哑声道。

    褚翊皱了皱眉，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心想可能是有孕之后的原因。

    他绵柔的吻落在她脖颈，深情道：“我褚翊在此起誓无论今生、来世，我心中所想、所念、所爱皆为曲乐嫣一人，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曲乐嫣打断：“错了。”

    褚翊微微起身，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王爷从前说的是，皆只为曲乐嫣，是、只、为。”

    霎时间，褚翊脸上的轻柔凝结在了眼底，又马上消散。

    他笑道：“没错，是皆只为曲乐嫣一人，你永远是本王心中的唯一。”

    无形的话语此时变得具象化，如同像一把把利刃，狠狠扎进曲乐嫣心脏。

    她的王爷终究变了，年少时那个真诚笨拙的少年，还是被时间风化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褚翊将她抱得更紧一些，探进下摆的手一点点往上:“乐嫣……”

    还未说完，夜晚的信鸽从远处飞来。

    褚翊动作一顿，他的温热迅速从曲乐嫣身体抽离，侧身去拿信。

    这时。

    曲乐嫣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你猜他会选择你还是他的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