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深，严沁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一双炽热的大手突然揽上腰肢，男人的气息迎面而来。

 她下意识往床侧躲了躲，避开了陶堇年的抚摸。

 大抵是结婚这么多年，严沁洁第一次在床事上拒绝了他。

 陶堇年有些意外：“不想要？”

 严沁洁背对着他，裹紧被子：“明天还要早起，睡吧。”

 想到严沁洁每天都要照顾卧床的母亲，陶堇年没再多问，替她掖好被角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陶堇年已经不在了。

 严沁洁如往常一般，洗漱完煮好养生粥端到陶母的房间里。

 “天天都是粥，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换个早饭？”

 “照顾人不会，生孩子不会，真不知道我儿子娶你回家做什么！”

 面对陶母的训斥和怒火，严沁洁没有争辩。

 医生说婆婆肠胃不好，早饭只能吃易消化的流食，所以她才每天起早床熬粥。

 婆婆不领情没关系，她不喜欢的这个儿媳妇，还有十天就会彻底离开这个家。

 严沁洁将粥和勺子都放好，又将热水和收音机摆到陶母床边。

 “妈，我去看书了，你有事就叫我。”

 陶母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她：“你都结婚了看那些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去看看中医，开几副送子药吃。”

 “早点给我陶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严沁洁淡淡嗯了一声，提着竹篮走了出去，将陶母的叨叨隔绝于耳。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打开书柜正要拿书学习，却翻到一张泛黄的纸页。

 那是她和陶堇年的“结婚申请报告”，右下角的签字日期是三年前。

 部队的领导和村里的干部都已经同意签字，只等他们去民政局领证结婚就是合法夫妻了。

 只是领证的前一晚，陶堇年接到紧急任务，匆忙归队。

 “对不起，明天不能去打结婚证，等我完成任务回来我们再去！”

 临行前，陶堇年信誓旦旦的承诺。

 可一个星期后他回家，却好像忘了这件事一样，再也没提及过。

 严沁洁也尝试过开口，却每次都恰巧被陶堇年的其他事耽搁。

 后来她也淡了，几十年过去，就当两人已经是事实婚姻。

 现在回想，做了一辈子“无证”夫妻，何其荒唐。

 严沁洁扯了扯嘴角，将那张结婚报告单一点点撕碎。

 “没领证，走也走得方便。”

 决定了要离开，也是时候清理家里有关自己的痕迹了。

 严沁洁将窗柩上、家具上所有的“囍”字揭下来，扔到竹篓里。

 柜子里，红双喜的搪瓷缸、大红色的鸳鸯绣枕……

 每一样都是她刚结婚时精心挑选准备的。

 现在看来，这些东西都没留着的必要了。

 严沁洁全都清理进竹篓内，没有一丝犹豫。

 环顾四周，她的视线落在白墙挂着的结婚照上。

 自己穿着整洁的蓝色工服，陶堇年穿着笔挺的绿色军装。

 只是一个笑得灿烂如花，一个嘴抿成一条线，仿佛只是完成任务。

 对比上锁的铁盒里，他与柳淑英的那张合照。

 严沁洁觉得，也许那才是陶堇年心中的结婚照。

 她踩上凳子，将相框取下来，又拿来剪刀。

 “咔嚓”一下，将结婚照剪成两半。

 一刀两断，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