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原以为，你懂事了，却没想到在我走之后，还是欺负清莲。”</p>

    我深呼吸一口气，望向他不信任的眼神，“我没拿过什么簪子。”</p>

    “你说放下，我便也放下了。”</p>

    “你们的婚事，我也未曾打扰。”</p>

    “为何还不肯放我宁静。”</p>

    丫鬟忽然传来叽笑，“若真放下了，为何你房中还放着嫁衣！”</p>

    一件火红的嫁衣被扯出来丢在众人面前。</p>

    旁边立马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当真不要脸，还想替嫁不成！”</p>

    凌砚如神情平淡，我却分外熟捻他眼中的失望。</p>

    “当真执迷不悟。”</p>

    他侧头，“那簪子，我再重新让人给你做一枚。”</p>

    沈清莲眼中暗喜，点头。</p>

    我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倦怠。</p>

    他少经沙场，神机妙算，又怎会看不出这拙劣技巧。</p>

    只无非是，不想再信我罢了。</p>

    临走时回头，沈清莲在我耳边轻飘飘开口。</p>

    “当年，你砸我一只灯笼。”</p>

    “如今这些，都是我还你的。”</p>

    一群人乌泱泱的离开。</p>

    只留下一片狼藉。</p>

    小桃看着熟悉的东西被打乱的稀碎，红着眼眶收拾。</p>

    我踩过花瓶碎片，踩过散乱的珠帘，拿起那件被众人唾弃的嫁衣，拍干净上面的灰尘。</p>

    小桃跟上来，“姑娘，这是……”</p>

    这院子闹成这样，短时间难再恢复。</p>

    我垂眸，“告诉老夫人，我从别院出嫁吧。”</p>

    我带上父母留下的嫁妆，离开了这个生活十年的府邸。</p>

    年少许愿，终成一纸空言。</p>

    我的婚事悄无声息。</p>

    徐闻和我心照不宣，他是我书院里认识的同窗，可惜因为家贫没能再拜读。</p>

    在这小院落中，我与他分居两房，约定好等他请来齐神医为他娘开好药方后，我们便远走江南。</p>

    彼时分道扬镳，再无人知我底细。</p>

    这几日，长安里最轰动的，是凌将军和太傅之女沈清秋十日后的喜事。</p>

    据说为此，凌将军早了好几天赶路回长安。</p>

    我正在大街上打探神医的消息，耳边却传来碎语闲言。</p>

    “这么大动静，那位没闹？”</p>

    “谁知道呢，认命了吧。”</p>

    “可惜了，之前将军还陪着那位常来这里施粥，没想到……”</p>

    听到唏嘘声，我正想匆匆走，却没想到撞到一个孩子。</p>

    我还没抱歉，那孩子便惊喜开口，“溪溪姐！”</p>

    这动静，让我下意识挡了挡脸。</p>

    那孩子明了，拉住我的衣袖，“跟我来。”</p>

    在小巷中七拐八折，到了一处朴素院落。</p>

    这里面还生活着好几个小孩。</p>

    见我来了，无一不迎上来。</p>

    “溪溪姐。”</p>

    彼时年少，我和凌砚如帮助过这群无家可归的孤儿，并约定时不时来看他们。</p>

    如今见他们这般活泼，我心里多了些欣慰。</p>

    走进院落，看到中间的梧桐树发芽了。</p>

    我有些唏嘘，“没想到这棵树还活着。”</p>

    约定相见的日子已经过了两月了。</p>

    耳边是少年七嘴八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