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余望舒背着柴火，从赵文兵身边路过，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朝赵文兵栽了过去。</p>

    参差不齐的荆棘，随着余望舒摔倒，一股脑扎在了赵文兵脸上。</p>

    “啊！”赵文兵捂着脸，有刺扎进了他的眼睛里。</p>

    赵老太听着动静出来，就见她儿子捂着眼睛，脸上都是血。</p>

    她抄起一旁的镰刀，就朝余望舒奔了过去：“你个小娼妇，走路不长眼睛，还敢伤你舅舅。</p>

    老娘今儿不劈了你，还让你翻天了！”</p>

    扛着犁头回来的赵老大赵文根拦住了老娘：“妈，有话好好说，望舒还小，你打孩子干啥？”</p>

    赵老太气得跳脚：“你看看，你看她把文兵眼睛都给弄瞎了！”</p>

    余望舒瑟缩在一旁：“大舅，我没有....是小舅舅突然过来，我...我才会摔倒，他是被柴火给戳到的!”</p>

    赵文根厌恶小弟游手好闲，一直看他不顺眼。</p>

    “你都多大的人了，柴火还能把你给伤到，我看你就是活儿干太少，故意给自己找借口！”</p>

    赵老太心疼小儿子：“你骂他干啥？没看到都出血了？文兵还没娶媳妇，这要是眼睛瞎了破相，打光棍你负责啊？”</p>

    她说这话之时，狠狠剜了余望舒一眼：“要是我文兵娶不上媳妇，你就给你舅舅换亲去!”</p>

    赵文兵想说，也不用换了，就把余望舒给他吧。</p>

    可眼睛痛得很，老娘在跟前，他也不敢说话。</p>

    张桂芬不关心小叔子，忙了一天，她只想早点歇着，让累了一天的腰直一直。</p>

    “还愣着干啥？等我给你做饭，喂你嘴里啊!”</p>

    余望舒委屈巴巴抹了把眼泪进了灶房。</p>

    晚上做面条，她抓了小把草乌丢锅里，等到水开下面时，才将草乌给捞起来，随手扔进了灶膛里。</p>

    赵文根端着面，瞥眼瞧见余望舒碗里是给猪吃的红薯拌糠面，喉咙有些哽得慌。</p>

    “望舒，咱们家不缺那口吃食，以后晚上，你也吃面吧！”</p>

    糠喇嗓子很难咽，余望舒啃了一口红薯，喝了口凉水，努力将糠给咽下去。</p>

    “不用了，大舅，我就喜欢吃红薯！”</p>

    张桂芬讥讽：“你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家里不却那口吃食？全家14口人，就她是城市户口没土地。</p>

    一个城里人，偏偏要从我们嘴里抢食，你还真是菩萨下凡心肠好，一个农村人还心疼起人家城里人来了!”</p>

    赵文根张了张嘴，想说他妹子妹夫，每年也是给家里不少钱的，要不然以老娘和婆娘抠搜的性子，哪里还能留余望舒这么多年。</p>

    可一想到，这钱都被他们给自己儿女花了，却给人家娃吃猪食，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p>

    “小翠，晚上让望舒跟你睡，这么大的雨，鸡圈里全都是水没法睡！”</p>

    想起这茬，赵文根心里不是滋味得很。</p>

    一年二百块，咋就能让孩子住鸡圈吃猪食呢。</p>

    赵文兵这会儿眼睛不疼了，他嘻嘻笑道：“我那屋宽敞，不如，让望舒跟我睡！”</p>

    他赤裸裸的眼神，就是赵文根这个不怎么管家里事的汉子，也看出些不对来。</p>

    “你闭嘴！那么大人了，啥话该说不该说，心里没点数！”</p>

    赵老太劈手将碗砸在余望舒头上：“不要脸的贱人，自己亲舅舅都想勾引，你缺男人发骚是不是？”</p>

    “妈!”赵文根大怒：“你咋说话的，望舒还是个孩子！”</p>

    “屁的孩子！”赵老太眼睛一斜；“你瞅瞅她那胸，谁家小姑娘长她这样的！</p>

    呸，不要脸的小娼妇！”</p>

    余望舒木然一如往常，起身去灶房收拾锅碗。</p>

    闷头吃饭的赵小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一马平川，哼！奶说的没错，就是贱人，长那么大，存心想勾引那些男人都瞅她。</p>

    “妈，二哥咋没回来？”饭都快吃完了，赵小翠才想起，没看到她二哥赵茂才。</p>

    张桂芬没好气道：“混账东西，非要去羊城打工，让他去好了，死外头最好，省的老娘一天到晚操不完的心！”</p>

    赵文根一巴掌拍桌上：“你是不是又拿钱给他了？”</p>

    张桂芬腾得站起身来：“他出门在外，没钱咋办？我是他亲妈，又不像那些只管生不管养的，丢两个臭钱，就把累赘扔别人家！”</p>

    赵文根脸色难看：“你每次都给他钱，哪一次他是用正道上的？</p>

    这一次，你又给了他多少钱？”</p>

    男人发怒，张桂芬还是有些害怕：“就70块！”</p>

    “真就70块？”</p>

    “那还能有多少？也不看看你家穷成啥样了！”</p>

    赵小翠到底没让余望舒进屋：“鸡圈被水淹了，那不是还有牛棚，你自己想办法。</p>

    一身脏兮兮的还有虱子，我才不要跟你一起睡！”</p>

    牛棚一样到处都是水，余望舒靠在稻草上，眯眼到半夜，听着惊雷一声接一声炸响，震的整个牛棚摇摇欲坠。</p>

    大雨如瓢泼哗啦下个不停，忙碌了一天的赵家人都陷入了梦乡。</p>

    余望舒这才起身，踩着牛棚的石头墙，爬到了屋檐边上，将上方已经腐朽不堪的椽子狠狠一抽，随后两脚猛踹黄泥墙上。</p>

    轰隆一声，整个房屋霎时塌了下来。</p>

    “啊!”屋里响起了赵老太的惨叫声。</p>

    “妈！”赵文根听着不对，赶紧点了油灯出来。</p>

    余望舒已经牵着老黄牛站在院子里；“大舅，快救外婆，房子塌了！”</p>

    “桂芬！文兵，快起来救人了！”</p>

    附近的村民听见动静，也迅速过来帮忙。</p>

    等到众人将碎瓦片烂椽子带黄泥掀开，赵老太已经昏迷不醒了。</p>

    “赶紧送卫生院！”</p>

    赵家人匆匆送赵老太去了乡镇卫生院。</p>

    家里没长辈管着，赵小翠一大早就跑出去玩了。</p>

    “望舒，你把家里收拾收拾，我去地里了!”大表嫂王芳背着孩子，手里还拎着东西，也是想趁这个机会回趟娘家。</p>

    家里没了人，余望舒边收拾边翻找，撬开赵老太床下石板，挖出一个小坛子，从里头摸出个木匣子。</p>

    她直接拿螺丝刀撬开，就看到了里头放着用塑料袋裹着的一沓钱，还有一个鲜红如血的玉手镯。</p>

    余望舒摩挲着血玉镯，这就是余玉娇煞费苦心也要得到的宝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