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只知道在医生告诉我左眼或许再也看不见以后，我一颗心直直的坠入谷底。

 医生问我：「这么重的伤，你的家人呢？」

 我愣了愣。

 才意识到，我好像没有家人了。

 爸爸妈妈都是消防员，为了救顾巧巧双双殉职，死前把她拼命推给了哥哥。

 从此，哥哥把顾巧巧当做爸妈在世间留下的勋章和印记。

 她的呼吸消化道在那次火灾中被灼伤，落下病根，而我和她吵架的时候碰巧遇上她吐血，从此我便被警告不准欺负妹妹。

 而自那以后，顾巧巧好像领悟到什么技巧，每次我有一点做的不好的地方，她都要吐一口血。

 我告诉哥哥她准备了很多假血包，甚至偷了她的假血包给哥哥看，换来的却是长达三天的禁闭。

 哥哥说，他最恨满嘴谎话的小孩。

 那天，一向最渴望哥哥关爱的我，对医生摇摇头：

 「我没有家人。」

 我没有回家给顾巧巧道歉。

 相反，我点开收藏已久的网址，将最新的一则通知确认了下来。

 那是清华的免试录取通知的确认信息，也是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接受的通知。

 过去我一直不敢超过顾巧巧。

 几年前不小心考的比她高几分，回家她就大病了一场，鲜血吐了满床。

 我在小阁楼里被关了三天的禁闭，被逼着写下了一万字的检讨。

 直到我哭着说再也不敢抢顾巧巧风头，哥哥才把门打开。

 他叹一口气：

 「她是你妹妹，是爸妈拼命救下来的孩子，你应该多把表现的机会让给她。」

 我流着泪点头。

 可是我让了。

 顾巧巧考90，我绝对不敢考95。

 然而哥哥的目光还是尽数停留在顾巧巧身上。

 有时候我会好奇，究竟谁才是哥哥的亲妹妹。

 但是我不敢问。

 我怕迎接我的又是暗无天日的禁闭和无穷无尽的检讨。

 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我不要他了。

 被保送后，学校的课程对我已经不再重要，并且学校还会给我很大一笔奖学金。

 我领了奖学金，向老师请了长假，买了去大理的高铁票。

 我要离开那方寸之间，看看那广阔天地。

 既然无以为家，那便四海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