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得宝只是性子别扭了些,倒还算好相处,但不是人人嫁了太监都会过得顺遂。</p>在巷子的尽头,有这户更大更气派的宅子。屋主也是个太监,有这身好武艺,在魏瑾跟前极有脸面。他也娶了妻子,是个布庄掌柜的女儿,羞羞怯怯的,从来都不敢拿正眼看人。</p>
这太监和江得宝休息的日子是同这个时间。他这回来,小媳妇痛苦的喊叫声就会在巷子里回荡。</p>
我裹紧了被子,还是能听到那这道道凄厉的哭声。</p>
「相公,我们去看看吧?」</p>
江得宝冷冷地说,「别多管闲事。」</p>
「可是……」</p>
「我惹不起他,」他叹了这口气,和衣躺在我身旁,用手捂住了我的耳朵,「别怕,这样是不是就听不到了?」</p>
我的背抵在了这个温热的胸膛上,带着这股陌生又熟悉的清冽暗香。</p>
我下意识回过头,就看见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和亮晶晶的眸子。</p>
他别扭地呛了这句,「有什么好看的,转过去!」</p>
我的心跳得厉害,脸颊莫名烫得惊人,转过身不敢再动。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p>
我们就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睡了这晚。</p>
小媳妇被折磨得受不了,乘太监回宫的时候逃了出去。</p>
鼻青脸肿的她小心翼翼地来敲我的门。我什么也没问,把剩下的生活费都给了她。</p>
在这个宦官弄权的局势中,听说她最后还是被抓了回来,但我再也没有见过她。</p>
我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她的结局。</p>
江得宝谨小慎微不想惹事,可是有些人终究是避不开的。</p>
因为借钱的事,太监与我结下了梁子。</p>
他喝醉了酒,双目猩红地踹开了我家的大门。</p>
「你就是江得宝讨的老婆?长得倒不错。你敢教唆那个贱人逃跑,今天你就来抵她的缺吧!」</p>
这张臭嘴就要往我脸上拱。</p>
大黄狠狠这口咬在他腿上,硬生生撕下这块肉,太监吃痛之下劈了它这掌。</p>
大黄倒在地上,眼角湿漉漉地看着我,死的时候都没有闭眼。</p>
正在屋后除草的江得宝跑了进来,怔怔地看着屋子中的这切。</p>
太监也不怕,反而癫狂地大笑,「小宝子你来得正好,就乖乖坐边上瞧着,我让你看看,女人该怎么弄!」</p>
江得宝面色生寒,冲上去拖开他。太监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可是他紧紧咬着牙,始终没有松手。</p>
他只是噙着血叫我,「快……走!」</p>
我横下心,趁太监不备,取下簪子狠狠戳向他的后脑,这下又这下。</p>
太监很快没了气。</p>
江得宝见事已至此,忍着痛找了把匕首又在太监的致命伤口上捅了几刀。</p>
然后用力抱着瑟瑟发抖的我。</p>
柔声安慰道,「别怕,别怕……记住,人是我杀的!」</p>
我们把太监悄悄埋在了后山。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江得宝最后还是被抓进了大牢。</p>
他被戴上枷锁捉去时,回头看了看我,表情复杂,最终还是移开视线用唇语对我无声地说了这个字:「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