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妈是攻略者，她任务成功即将脱离世界，却不小心有了我。

 我爸出车祸后，她带着我嫁给深情男二。

 但她婚后并不幸福，她发起疯来歇斯底里的打我咒骂我：

 「如果不是你，你爸就不会死，我也不会过得这么凄惨！」

 「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你！」

 她把不幸的根源归咎于我。

 我一度以为她不爱我，可是当我真的死后。

 一向对我冷漠的她，却疯了。

 1

 我妈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浑身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休息。

 小护士见她状态不好，安慰道：

 「沈医生，没抢救过来也不能全怪你，病人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快不行了。」

 她勉强扯出一点笑示意小护士她没事。

 脱掉白大褂离开医院，她才发现天黑透了。

 我妈回家推开门，却发现房子里漆黑一片。

 她本来就不好的脸色越发阴沉：「臭丫头，放假了也不回家，不知道去哪里野了。」

 她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她刚刚没抢救过来的病人，就是我。

 我路过小巷子被小混混拽了进去，他们捂住我的口鼻，拿走了我的手机。

 在我脸上一刀一刀的划下血痕，又扒光我的衣服，把我当成玩具一样凌辱。

 事后，他们把昏迷不醒的我扔到了河里，有好心的路人救了我，并且叫了救护车。

 我的脸被划烂了，又在水里浸泡了一段时间，她没认出来。

 可是我死前听到了她隐隐的抽泣声，她因为我的离世而感到悲伤。

 如果她知道那个人是我，大概一滴眼泪也不会留，反而还会庆幸。

 我死后灵魂却没有离开，反而跟在了我妈身边。

 今年我十七岁，过两天就是我的成人礼，可我终究等不到了。

 我妈打开灯，保姆张婶闻声出来：「夫人，您回来了。」

 她朝我妈身后望了望，没看到想看的人。

 「小姐没有跟您一起吗？」

 我妈冷笑一声：「她什么时候跟我回来过，说不定现在正在哪个野男人床上颠鸾倒凤呢。」

 「她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根本不配当我的女儿。」

 张婶的表情变得不可思议，是了，没有哪个母亲会这么诋毁自己亲生女儿的。

 可我妈会。

 她恨我，从小就恨我。

 2

 我妈是个攻略者，她的任务是攻略我爸，任务成功后，她想要脱离世界。

 却在这个时候发现怀了我，就这样，她再也离不开这里。

 她一开始想要打掉我，在我爸对天发誓会一辈子对我们母子好后，她的想法松动了。

 我妈生我那天难产，在医院躺了几个小时，一直在等我爸。

 但那天下了大雨，我爸开车没注意，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我妈听说后受刺激昏迷了，只能紧急剖腹产。

 从此后我每年生日，都是我爸的祭日。

 「你就是个扫把星！要不是你庭深怎么会死！」

 听说我妈醒了之后不顾病痛的身子，掐着我的脖子要弄死我。

 她双眼通红，把当时婴儿的我掐的几欲窒息。

 要不是宋在河及时出现阻止了她，我真的会死。

 宋在河就是我的继父，一直暗恋我妈的深情男二。

 「不要伤心，以后还有我，我不会抛下你们的，相信我好不好？」

 在宋在河的再三保证下，我妈信了，带着我嫁给了他。

 我妈看了眼手机，有很多个未接来电，是她做手术的时候打来的。

 她回拨过去，却无人接听。

 她只觉得有点眼熟，根本想不起来号码的主人。

 那是我的号码，我已经很多年没给她打过电话了。

 3

 我妈抓着手机发呆，就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她转过头，和宋在河面面相觑。

 「你在家就最好不过了。」

 男人接近四十，却包养的极好，没有一根白发，穿着黑西装，戴个无框眼镜。

 正是人到中年，风华正茂。

 对比起来我妈就差了很多，站在一块都不会有人认为她俩是夫妻。

 宋在河从公文包里拿出离婚协议，推到我妈面前：

 「沈珊，签了吧，我们离婚对谁都好，你可以仔细看看，我不会亏待你的。」

 「离婚离婚又是离婚！你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事了？每次回来翻来覆去都是这两句话，你不累吗。」

 我妈一巴掌拍在离婚协议上，她盯着那四个字，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她发了疯似的把协议撕成碎片，砸到宋在河身上。

 「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同意离婚的，就算我死了，我也是你们宋家的人，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她歇斯底里的怒吼，看宋在河的目光充满怨恨和决绝。

 「沈珊，这样互相折磨下去有意思吗？我给你的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还要怎么样？」

 宋在河推了推眼睛，他实在是个很优雅的人。

 即便面对我妈这样的疯子，也不改从容。

 「哼，离婚了好给小三腾位子吗，你想的真美，只要我们不离婚，她永远是小三，生下的孩子就是受万人唾骂的私生子。」

 我妈笑的有些癫狂。

 宋在河环顾四周，感受到了家里的冷清：

 「阿离呢，后天就是她的十八岁生日了，这么多年都没给她过过生日，不如趁这个机会给她大办一次。」

 宋在河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沈离这个贱丫头，不知道跟哪个臭男人同居了，已经很多天不回家了，怎么，你也看上她了？」

 「她确实长得挺漂亮的，越好看的女人越不知廉耻，沈离也这样。」

 我叫沈离，离开的离，我妈想让我一辈子都记住我爸的死是因为我。

 宋在河觉得跟我妈没法沟通，干脆离开了。

 4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妈对我就不好。

 我那时候只是个婴儿，饿了就哭，尿了也哭。

 她只是冷眼看着我：「小孩子就是麻烦。」

 等我哭到没力气，再给我换尿不湿，把冲的滚烫的奶粉塞进我嘴里。

 我被烫的满脸通红，死命的挣扎，我妈嫌我不懂事，一巴掌拍在我后背上。

 「闹什么闹，再闹就不给你吃了，让你饿两顿就懂事了。」

 这件事的后果是，我才几个月大，就在医院住了很久。

 医生看我妈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孩子冲奶粉最好用五十度的水。」

 我妈不耐烦的应道：「知道了，我也是医生，我都懂。」

 她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想管我，她从那个时候就想弄死我。

 出院后，保姆张婶看我可怜，接过了照顾我的事情。

 我平安的长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

 我妈看我就像是看仇人，每次路过她身边，都能感觉到低气压。

 「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小孩子没那么多心眼，我纠结犹豫了很多天。

 还是问了出来。

 我妈撇了我一眼，那时候宋在河在场，她对我表现出几分母爱：

 「怎么会呢，你是妈妈的女儿，妈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得到这句话的我开心了一整天，晚上妈妈来到我的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我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妈妈，你要给我讲故事吗？」

 因为别人家的妈妈，都会给女儿讲睡前故事。

 5

 我妈脸色不善，把我从床上拽了起来，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你今天那句话什么意思？竟然当着宋在河的面说，你想让他怎么看我？」

 「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多心眼，以后还怎么得了，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我妈下手很重，两边脸都被打的肿了起来。

 我哭着求饶：「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再打了......」

 她看着我痛苦的神情，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工具。

 往后，只要她一不顺心，就会打我，第一次打我宋在河知道了，对她表示了不满。

 第二次，她就选择了看不见了地方，掐我的后背，我的大腿。

 留下一道道青紫淤青。

 再长大一点的我才发现我妈的双标，宋在河在的时候，和不在的时候，她对我就是两个极端。

 我得跟她演母女情深。

 我曾经窝在张婶的怀里，天真的说：「如果你是我妈妈就好了，我不喜欢我妈妈......」

 「张婶，你好温柔，我喜欢你......」

 这句话被我妈听到了，没逃掉一顿打。

 我妈冷漠的注视护着我的张婶，指着她问我：

 「你喜欢她是吧，那你跟她走啊，看她要不要你。」

 「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穿，还供出了个白眼狼来！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两个！」

 张婶忽然松开了握住我的手，站到了我妈身后：

 「夫人，不是您想的那样，小姐她只是一时说错了话，求求您不要赶我走。」

 她的头深深垂着，像是要低到尘埃里，不敢看我的眼睛。

 这一刻，我感觉我被全世界抛弃了，我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我像是处于一个奇怪的环境，抬头看不见天，低头也看不见地。

 只有我在无尽的虚无中穿梭。

 等清醒过来，对上的，是我妈戏谑的眼神。

 「没有人会站在你这边的，你死心吧，沈离。」

 我妈洋洋得意的拽着我的小辫子，扯得很用力。

 张婶早上扎的麻花辫散掉了，我眼泪汪汪，皮筋掉在地上，我望出了神。

 回到房间，我用剪刀乱剪一通。

 谁见了都夸一句的长头发，被我剪成了狗啃泥。

 我那时候想，我以后再也不要张婶给我扎辫子了。

 6

 对我妈来说，这只是很平常的一天。

 第二天，她依旧去上班。

 小护士正在刷手机，摇了摇头道：

 「昨天那个女孩真可怜，被强奸了还杀人抛尸，警察和法医早上来看了，连死者还没认出来。」

 「现在尸体还在医院的太平间呢。」她抬头看到了我妈：「沈医生早。」

 我妈正好看到了她手机上我面目全非的尸体照片。

 她没认出来，但她却有点难过，因为这是她没抢救过来的生命。

 「凶手抓到了吗？」我妈像平常一样和她聊天。

 小护士是个很八卦的人：「没呢，她被推下河的那条小巷子处在最脏乱差的地方，根本没有监控。」

 「而且警察也没接到失踪人员的报警，这个父母真不称职，女儿不见了都不担心！」小护士愤愤不平。

 「听法医说女孩才十几岁，真是太可惜了。」

 我妈也非常赞同，她眼睛动了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但是一瞬间后，又自嘲的笑了笑。

 「沈医生，我记得你也有个女儿的，怎么最近都没见到她？」

 就在我以为我妈又要编排我时，她却挂上一个和蔼的笑容：

 「她呀，快要高考了，在学校复习呢，你也知道她成绩好，说不定还能带个省状元回来。」

 我的灵魂有一瞬间的呆滞，为什么她会有两副面孔呢？

 我很想问她一个问题，我的妈妈，你到底爱不爱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