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蹲下身去打开那个行李箱，里面的衣服散落一地，就像我现在的婚姻，无从下手。

 收拾着衣服，突然一滴眼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接着一滴又一滴。

 我直接跪坐在衣服中间，哭着哭着笑了起来。

 他知道陈凝凝胆小，却不记得我也怕黑，我也怕一个人自己呆着。

 果然陪伴给了谁，爱就给了谁。

 「妈，今年我和卢舟山不回去了，你们两个在家好好过节，我会把礼物给你们寄回去。」我拿出手机给妈妈发出短信。

 「你是不是又嫌我们烦，果然从小没有父母，不会知晓亲情的关系，现在还带着我儿子不回来，真是造孽啊，我们死了你也别回来了。」

 我嗤笑一声，不管我怎么做，都觉得我不对。

 他们哪知道这是他们宝贝儿子的决定。

 其实我这次回去也是要见他们最后一面，我查出得了绝症，快要死了。

 我想得到一次亲人的关爱，也很想尝尝妈妈做的饺子，以及对我的唠叨关心，还有那盏等着我回家的灯。

 可现在，都不重要了，在这里只有我为卢舟山做的份。

 他其实下班时间并不晚，甚至比我还早。

 刚开始我回家时候还为我留着疯，陪着我散散步，打打游戏，为我热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回来的越来越晚。

 每次打电话等着他回家吃饭，换来的都是让我先吃。

 还有半夜里的电话，带着陈凝凝害怕的腔调：「你能不能来陪陪我，我觉得我身边都是人。」

 每一次他都会急匆匆出门，去陪着她克服心里的恐惧。

 留着我一个人在家，听着外面潇潇的风声，整夜整夜开着灯不敢入眠。

 告白时说的：「永远会在黑夜中陪伴我。」

 现在就是一句玩笑话。

 爱不会突然消失，只会被一点点消磨。

 现在风一吹，连残渣都没有了。

 我抱着冲着我吐舌头的黑狗。

 「元宝，妈妈也快要死了，你说你爸爸会不会后悔呢？」

 它只是呆呆看着我，冲着我叫了两声，又舔了舔我的手指头。

 我淡淡地笑着：「要是他为我入殓会是什么表情？」

 我想他应该会为我画上我喜欢的妆容吧。

 但他知道我喜欢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