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想出宫去滇南了？”

 咬出牙印的樱唇被迫松开，声音沙哑：“皇上，皇上……”

 “喊这个没用，求朕。”

 “……”

 “听不懂？”

 施加在身上的力道陡然加重，元欢抓紧身侧的被子，颤抖出声：“求你……”

 “你就是这么求人的？”严褚一扯嘴角，声音倏地冷沉，“毫无诚意，老实受着！”

 屋子里的动静嘈杂起来，蔡添喜低眉敛目，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直到桑上中天，后殿里要了热水，他才连忙喊了内侍进去伺候。

 后殿里热闹了起来，正殿门口元欢却孤身一人扶着门框，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严褚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比之昨天更凶悍，一天两夜没能休息好，她双腿发软，迈过门槛的时候，脚下一绊，直愣愣地就往地上栽。

 斜刺里，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她。

 她抬眼看过去，就见蔡添喜站在门外。

 “……多顾公公。”

 蔡添喜扶着她出了门，无声地叹了口气：“姑娘不该争这一时之气，今日将皇上留在了乾元殿，往后的日子只怕是要不好过了。”

 元欢忍不住苦笑，哪里是她把严褚留下的，分明是他自己不想去宣召新妃。

 可外人不会这么想，他们只知道在这新妃入宫，谁都等着拿下头彩的时候，她霸占了龙床，狠狠打了新妃的脸。

 她可以想见，明天天一亮，她会被这四位主子如何痛恨，大约真的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许是这两天严褚折腾的太厉害，也或许是担心往后的日子怎么过，总之这一宿元欢翻来覆去没能睡好，第二天一睁眼，脑袋就昏昏沉沉地疼了起来。

 她强撑着坐起来，一抬眼却瞧见窗外天色大亮，早朝的时辰怕是都过了。

 她忙不迭下了地，趿拉着鞋就往外跑，顺手拿了衣裳往身上套，边跑边喊伺候她的小宫女：“秀秀？人呢？怎么不喊我？皇上晨起谁伺候的？可是去早朝了？他……”

 她话音突兀地顿住，因为一道熟悉的，挺拔的身影正站在外殿，姿态闲适又随意地翻着架子上的书。

 他显然是已经下了早朝，着一身玄黑绣金线的常服，帝王的威严少了些，却越发锋利冷淡。

 “皇上？”

 她回神后连忙行礼：“奴婢太过懒散，请皇上责罚。”

 严褚由着她半蹲着，等看完了手里那一页书才漫不经心开口：“过来。”

 元欢不敢迟疑，垂着头慢慢走到他身边，额间却被贴了一只热烫的大手。

 她一怔，忍不住抬眼看了过去。

 “谁准你直视朕？”

 严褚陡然开口，手也自她额间抽走，脸色冷淡里带着烦躁。

 元欢垂下眼睛，心里有些唾弃自己，明知道严褚自从被皇家认回后就性情大变，她竟然还是会因为他偶尔的温柔失态。

 “是奴婢僭越了。”

 严褚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将手里拿着的书递到了过来：“虽说是世家贵女，可宫里的规矩毕竟不一样，元欢姑娘能者多劳，就好好教教后妃们吧。”

 元欢僵住，拿着手里那本宫规仿佛是一只烫手山芋。

 昨天的侍寝本就让她成了众矢之的，现在再做后宫之主才能做的事情，她怕不是要和这四位主子结成死仇。

 她头皮发麻：“皇上，封妃旨意发下后，各府都是派了教养嬷嬷过去的，主子们蕙质兰心，应当不必……”

 “朕的话，你听不懂？”

 严褚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虽然声音听着仍旧是温和的，可元欢知道如果自己再拒绝，他一定会翻脸。

 她无可奈何，只能叹了口气答应下来：“是，奴婢这就去。”

 话音不等落下，严褚已经转身走了，头都没回一下。

 元欢揉着发疼的脑袋在椅子上坐下来，盯着那本宫规叹气，消失了一早晨的小宫女秀秀偷偷摸摸跑进来，一见元欢起来了，登时吓得一僵。

 元欢皱起眉头：“做什么去了？早晨为何没喊我？”

 小丫头缩着脖子不敢抬头：“是正殿那边在找东西，奴婢就被喊过去帮忙了。”

 元欢的眉头仍旧皱着：“你是我的人，正殿的人使唤你做什么？”

 秀秀连忙跪下了：“姑姑，奴婢可没撒谎，是皇上说要找从宫外带回来的玉玲珑赏给悦妃娘娘，又不知道放在了哪里，便喊了奴婢过去帮着一起找。”

 元欢愣住：“你说找什么？”

 “玉玲珑……听说是一个玉雕的小球，十分神奇，冬暖夏凉的，可稀罕了。”

 元欢静默下去，那东西有多稀罕，她比谁都清楚，因为那是严褚特意做好了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他知她怕冷，知她怕热，知她不喜炉火，知她不喜寒冰，他说要那玉玲珑替他冬日添暖，夏日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