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浓烟四起，烽火连天。</p>这一战，从黑夜到白昼。</p>
沈语棠一路斩杀敌兵，银色的铠甲早被血浸红。</p>
哪怕连中三箭，嘴角不断流血，她只能忍着，转头手中剑直指敌军首领——</p>
“杀——！”</p>
她只这一字，就重新点燃士气。</p>
霎时，喊杀声震天。</p>
沈语棠忍着背身上剧痛，拼尽全力直奔敌将的头颅。</p>
她弯腰策马，让副将干扰对方视线，直奔敌将侧身。</p>
敌将被他们这突如其来的配合震慑，连忙举刀向两人砍去。</p>
沈语棠侧身一闪，故意对着副将大喊：“砍他手——！”</p>
敌将翻身去砍，沈语棠从后偷袭，等对方回过神时，她以身去挡，快猛斩下了敌将的头颅。</p>
这一招，当年爹爹还疼爱她时，亲手教她的，回马枪！</p>
沈语棠拿着敌将的头颅，重重从马上落下倒在雪地之中，溅开一地的血。</p>
沈语棠侧目看着头颅，鲜血大口从喉中涌出，她却痛快一笑：“一条命换一座城，值——”</p>
“将军！！”副将红着眼呐喊。</p>
雪花飘下，落在沈语棠脸上，身上。</p>
她强撑着持旗爬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高喊下令：“众将听令，敌将已诛，给我杀！”</p>
“杀——”</p>
敌将被斩，敌军很快就全数投降。</p>
随着上方胜利的战鼓号角响起。</p>
大雪中，撑着旗帜身中数箭却昂首站立的沈语棠，才含笑闭眼重重跪下，彻底低下了头。</p>
……</p>
“呼呼——”</p>
飓风暴雪，疯了似拍打窗棂。</p>
裴寺琛正在病榻前陪着萧凉儿，心口莫名一阵隐疼，空落落，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p>
他下意识来到沈语棠的房间，可里面空无一人。</p>
就连被褥都仿佛没被动过，她真的没回来。</p>
突然，同在御医院任职的张太医，急切的上门求助：“裴太医，昨夜北凉敌军来袭，我方战士迎敌，有一将领被三箭穿心，生死不明！”</p>
“我知道你正在休沐，可你是燕朝最高超的医者，能否随我去救人？”3</p>
裴寺琛听完，出于医者的本性，立刻就动身出发，可就在这时——</p>
萧凉儿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短刀抵住脖子，发疯大喊。</p>
“寺琛！我不准你走！”</p>
男人吓得停下脚步：“凉儿，你冷静一点，先把刀放下……”</p>
萧凉儿眼泪不停往下掉，刀刃在脖颈上留下血印：“你走了我就死给你看，你必须在这里陪我，一直到拜完堂！”</p>
两边都需要他救，裴寺琛掩在袖中的双手缓缓握拳，进退两难。</p>
但宫内太医多得是，而萧凉儿身边不能没有他……</p>
思虑此，他上前抱住萧凉儿，温声安抚：“好，我陪着你，你千万别伤害自己。”</p>
闻言，萧凉儿这才把刀扔了，随后欢喜抱紧裴寺琛，软软的撒娇。</p>
“寺琛，你真的好温柔，我好喜欢。”</p>
她口无遮拦说着，在裴寺琛的怀里笑得张扬又狠厉。</p>
等拜完堂，裴寺琛就只能是她的了。</p>
所以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绝不会允许裴寺琛离开自己。</p>
……</p>
裴寺琛一直守着萧凉儿，睡得一点都不安稳，还做了恶梦。</p>
梦中，沈语棠身中数箭，鲜血淋漓站在他面前，怨恨的盯着他。</p>
“语棠？”</p>
裴寺琛大喊着惊醒，这才发现天已大亮。</p>
屋中央站着身穿红嫁衣的萧凉儿，她狠戾的眼神在裴寺琛睁眼时，立马变得柔弱。</p>
“寺琛，我好看吗？”</p>
裴寺琛揉着眉心，看着她身上的嫁衣，正是自己送给沈语棠的那一件。</p>
萧凉儿体型瘦小，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衣裳，一点都不好看。</p>
但他还是善意的点头，随后看了眼外面的天：“时辰快到了，我们去大堂吧。”</p>
他想尽快把仪式走完，等萧凉儿如愿，他就可以去找语棠。</p>
萧凉儿听出裴寺琛语气里的唬弄，眸中划过狠意，但她很快又掩藏好，面带体贴的笑容。</p>
“好，那我们出去吧。”</p>
反正裴寺琛马上就是她的了，</p>
就算现在他还念着沈语棠也没关系，等拜完堂，她有的是办法让他彻底厌恶沈语棠，就像沈府人厌烦沈语棠那样……</p>
……</p>
须臾，两人来到大堂。</p>
看着座无虚席的满堂人时，噩梦带来的不安让裴寺琛更加心烦意乱。</p>
他蹙眉问：“不是说只是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怎么来了这么多宾客？”</p>
萧凉儿心头一慌，连忙拉着她胳膊解释：“都是心疼我，也知晓是假结婚，来帮我凑个热闹。”</p>
一旁的沈母也跟着附和：“是啊，都是自家人，不用担心。”</p>
而裴寺琛心里的不安并没有消失，他打量着人群，找了许久，都没见到沈语棠。</p>
沈父和沈焱在下面招待宾客，他们似乎都没察觉少了人。</p>
“语棠呢？”</p>
心头的不安又加重了一分。</p>
却听沈母不悦的厌烦道：“这大喜的日子，少提那个不孝女，都说了是完成妹妹心愿，她还给我甩脸，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她娘！”</p>
这话，裴寺琛之前也听了很多遍。</p>
之前他也赞同，沈语棠的确需要大度一点，可今天再听，却总不是滋味。</p>
这时，门口响起脚步声，他着急朝前望去，可来人不是沈语棠，是和他同为御医院的同仁。</p>
来人走进，见到他蓦然一愣：“寺琛，你昨日在哪？我让张太医来找你求救，你为何不跟他去救人？”</p>
“昨日凉儿发病了。”</p>
对方沉默了一瞬，随后叹息一声：“你那么爱沈语棠……真希望你不要后悔。”</p>
裴寺琛心头又是猛地一震：“你这话是何意？语棠她怎么了？”</p>
喜婆的声音在良辰吉日准点响起，裴寺琛被催促：“时辰到了，新郎官该牵新妇拜堂了！”</p>
见状，沈母立马把萧凉儿的手塞到他手里，两手刚握，门口就传来一阵唢呐声。</p>
所有人看过去，沈母不悦的呵斥：“今日可是我们沈府嫁女的黄道吉日，谁这么放肆敢在我沈府门前撒白纸。”</p>
话落，一群着白衣的士兵排成两排走进来，径直走到裴寺琛、萧凉儿、沈府人面前。</p>
“女儿都死了，还有心思办喜事？”</p>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p>
裴寺琛心中不安更是到了嗓子眼，但还是不可信的问：“什么死了？谁死了？”</p>
“刷！”</p>
下一秒，所有士兵纷纷双手合拳朝门口跪下。</p>
哀恸的唢呐声顿时响彻沈府府邸，众人齐齐高声哭喊着：“恭送！沈将军，回家！”</p>
裴寺琛瞳孔骤然凝住，整个人都在发颤。</p>
门口，一副黑棺渐渐显露出全面，而上面刻着崭新的“沈语棠”三个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