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今天确实特殊，因为是妈妈死去第五年的忌日。

 从三年前开始，颜云海就已经忘记了，只有周娜还记得，每年的今天都会陪自己一起去扫墓。

 更混账的是，她都差点忘记了。

 她捏着电话的手指微微蜷缩，脑子里又想起母亲离世时的画面，轻轻闭了闭眼。

 周娜还在继续说：“夏夏，下午我们一起去给你妈妈扫墓吧。”

 宋莞：“好。”

 她最终也没拒绝周娜。

 挂断电话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八点，想了想，她还是起身去了公司。

 公司最近不太乐观，但温瑞估计知道昨天自己做的过分，分了一部分他家的生意给宋莞。

 还在微信里谄媚地道歉：“夏夏，你可别生我的气了，昨天是顾一宸那小子哭着求我我才帮他的。”

 “这是我从我爸的合作方手里抠出来的肉，等我以后掌管公司了广告策划就都给你。”

 这些话下面，是一份电子合约，他说：“我让我们公司的人来跟你对接，你安心的吧。”

 宋莞挑了一下眉，没回，但却生不起温瑞的气来。

 温瑞跟她从小认识，从初中开始都一直是一个学校，最知道自己当初对顾一宸有多上心。

 他想撮合自己跟顾一宸继续在一起，也无可厚非。

 只是她这人爱的时候爱的彻底，但不爱的时候也放下的彻底。

 温瑞最知道她的性格，不然今天也不会来道歉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

 但即便有了温瑞这个单子，对现在公司来说也是杯水车薪，眼看着房租贷款都要到期了。

 她往后靠了靠，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鼻梁。

 想了想，她还是打算再跟跟贺北凛这一单，于是打开了和贺北凛的聊天界面。

 其实她加贺北凛时间不短了，但除了前一天晚上的联系以外，他们从没聊过天。

 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她前晚发的信息上：“你在哪儿？”

 下面是贺北凛发的问号，但随即还是将他的地址发了过来。

 然后就没了。

 现在看着，感觉挺羞耻的，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角，手指在手机界面上敲敲打打，良久才编辑出一段话。

 “司少，什么时候有空再聊聊方案吗？或者我请你吃饭也可以。”

 等了会儿，贺北凛没回，她就忙其他的工作了。

 但直到她忙完工作到下午，贺北凛都没回，宋莞看着手机界面沉思了一会儿。

 然后起身出了公司，往顾家别墅去接周娜。

 只是到的时候，顾一宸也在，他红着一双眼，像是一夜没睡。

 宋莞一到，周娜就拉着顾一宸上前对他说：“还不跟夏夏道歉。”

 顾一宸就走上来跟宋莞说：“夏夏，对不起，我跟颜欢真的没什么，以后我再也不会跟颜欢联系了。”

 宋莞不置可否，转头冲周娜笑：“干妈，上车吧。”

 她压根就没搭理顾一宸。

 周娜笑着给顾一宸使了个眼色，顾一宸就走上来替周娜打开车门，然后走到宋莞的身边对宋莞道：“我来开车吧，今天给你当司机。”

 宋莞面无表情，也没拒绝，和周娜一起坐到了汽车后座。

 妈妈的墓地在城西的山上，山路蜿蜒曲折，宋莞看着窗外的风景。

 周娜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都在替顾一宸说好话，宋莞不想再这个时候驳了她的面子，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上山后，周娜拉着宋莞走在前面，顾一宸跟在两人身后，刚刚下过雨，山路有些湿滑。

 宋莞走到母亲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时，神情顿了顿。

 即便到今天了，她都不敢相信母亲离开了人世的事实。

 明明前一刻还巧笑嫣然的人，却忽然病重离世，前后不过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想到母亲死时的样子，宋莞忍不住红了脸。

 她把康乃馨放在母亲的墓前，眼泪忍不住一颗颗往下掉。

 “舒舒，一转眼你都离开五年了，你放心，夏夏很听话，长得也很漂亮，像你。”

 宋莞妈妈的名字叫夏舒。

 周娜一边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夏舒墓前，一边说：“以后你家夏夏就有我家一宸照顾了，你在下面放心，要是一宸敢欺负夏夏，我就把他赶出家门。”

 顾一宸也连忙上前保证：“夏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对宋莞好的。”

 宋莞摸了一下鼻子别开脸，她跟顾一宸是不可能了，但她不想在母亲的墓碑前讨论这个，所以没有反驳。

 给母亲扫完墓，下山的时候，手机振动了一下。

 她打开手机一看，是贺北凛发来的信息。

 屏幕上只有贺北凛发来的两个字。

 “没空。”

 宋莞：“……”

 “夏夏，一会儿你和一宸去约会吧。”

 一上车，周娜笑呵呵地拉住宋莞说道。

 宋莞抬头看向驾驶室上开车的男人，抿了一下唇道：“今天晚上约了人谈合同，改天吧。”

 顾一宸一听，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就紧了紧。

 虽然宋莞没有把话说死，但她话里的意思还是拒绝。

 以前的宋莞哪儿敢这么对自己？

 想到这里，顾一宸面色忍不住又黑了下去，没多久把车停在了顾家门口。

 走时她还礼貌地给周娜打了招呼，不过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一眼顾一宸的脸色。

 出了轨的男人，就像是吃了屎的狗，她实在是没有必要再跟顾一宸纠缠。

 车上时，她想了想，给温瑞去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温瑞不知道又在哪个场子里泡着，电话里声音嘈杂。

 “喂，夏夏，不生我气了？”

 宋莞勾唇笑了笑：“那得看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了。”

 温瑞笑起来：“您有事尽管吩咐！”

 宋莞就说：“帮我查一下贺北凛今晚在哪个场子里。”

 温瑞路子广，京城的场子就没有他不熟的，再加上他跟贺北凛似乎关系也不错，打听车来贺北凛在哪儿容易些。

 温瑞啧了一声：“我说你不会真看上贺北凛了吧？”

 “他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作为宋莞的朋友，温瑞还是忍不住劝她：“我听说前几天有个女人爬他的床，结果让他光着身子就扔出酒店了。”

 宋莞挑了一下眉，这事儿她倒是没有听说。

 但同时又想到自己那天无端端去找贺北凛，幸好没有被扔出来。

 她抿了一唇，有些不自在地对温瑞说：“你说什么呢，我找他是有点业务上的事情。”

 温瑞一听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包我身上了，放心吧！”

 挂断电话，宋莞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刚才温瑞的话还响在耳边，她当时也是脑子一热就约了贺北凛，只以为他是个情场老手。

 要自己被他扔出去的话……现在自己恐怕已经成了这满京城的笑柄了。

 一时间，她倒是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毕竟贺北凛那男人吧，确实不近人情。

 温瑞的动作挺快的。

 她正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温瑞的信息就发了过来：“姐们儿，地址找到了，巧了我也在这儿，你快过来，一会儿给你助攻！”

 她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等着！”

 发完信息，她又飞快地开着车回公司去把之前重新做好的报告拿上。

 一路风尘仆仆赶到温瑞发的地址上的时候，夜幕才刚刚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