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6章

    茶不思饭不想?苏韫思忖几秒,温温吞吞回他:“是有点。”

    不知道结论是怎么来的,多半是阿贝麽胡诌,苏韫吃得挺多,吃得也香,连带着亭池里的几条鱼也跟着享福,个个肥嘟嘟地喜人得不行,不过顺着话说准没错。

    “嗯?”陆熠低头上下看她比起初见时还丰盈圆润几分的脸,抿抿唇,眼神明晃着无话可说,最后无奈,“我这衣不缺食不缺,少不了你几顿饭,要什么直接跟陈醉说,走出去不知道还以为是我养不起一个女人,叫人诟病。”

    “想你。”话接着上一句,苏韫怯怯望着他,“真的。”

    空气静默一瞬,搁置腿上的手动了动,陆熠轻笑:“这样啊。”

    苏韫卡壳,支吾低头,一副心虚样:“对。”

    脑袋一热,大手轻揉抚摸她发顶,发丝随着动作慢慢散落两边,遮了半扇脸颊,苏韫愕然抬眸,撞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她读不懂里面究竟装了几分真情假意,也许这一刻是假的,反正他们本来也只是各图所利罢了。

    陆熠笑时很好看,眉眼一挑,不自觉袒露深情,此刻定定看她几秒,空气交织出暧昧氛围,如同抽空了两人之间稀薄的氧气,苏韫顿感燥热。

    那张俊脸近了,灼热气息喷在脸上痒痒地,苏韫呼吸恍若停滞,睫毛不自觉垂下。

    然触感并没有落下,气息也远了,冷得发寒,苏韫这才睁眼,男人正看好戏地瞧她反应。

    原来是在逗乐子,苏韫越发觉得他无聊恶劣,真挺禽兽,而她居然还真就闭眼了。

    苏韫暗暗磨了磨后槽牙,盯他好半晌,“陆军长日理万机就为了来调戏我解闷吗?”她看着陆熠肩膀延伸脖颈处包扎的伤口,突然关心,“还疼吗。”

    “是挺疼的。”陆熠起身,歪歪脑袋,居高临下觑她,“我一直都想不通,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巧出了事?”

    苏韫心下一惊:“这事情确实应该要好好查查,会不会是内部有人泄露了消息。”

    陆熠淡淡哦一声,“确实该好好查查,说不定消息是从身边走出去的,你说,这种人,我要抓到了该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这话抛给她如同烫手山芋,眼见陆熠慢慢走到窗户边撩动窗帘,光透入射在她脸上,刺得睁不开眼,苏韫下意识挡住眼睛,陆熠先她一步用身体堵住光线,背身,苏韫看不太清晰他面色,模模糊糊像见他笑了,声音清冷:“这样狼心狗肺的人,我是不是该把她的皮扒下来,挖开心看看是不是黑的。”

    字句认真不像开玩笑,苏韫倒抽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起了寒毛,纵然再能言巧变,这一刻,苏韫也说不出半句话,撕下虚皮后的陆熠是禽兽,是撒旦,他话里的试探无非是在确认什么,确认什么呢?是她心虚,等着露破绽吗?

    如果有明白准确的证据,陆熠绝对会将她扒皮抽筋,可是没有,苏韫信不过贺聿生的为人,也不得不在此刻赌一把他做事是否周全,如果陆熠知道始末现在就不该只是质问她,想到这,苏韫大起胆子下床走到他身侧:“那应该好好排查一下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是个祸害。”

    手不老实攀上他脖颈,顾不得陆熠伤好没好,苏韫只想就此揭过,纤细白皙的手指抚上他脸颊,陆熠眼神微变,侧过头吻上凑近的手心。

    他笑:“确实是个祸害。”

    下一瞬,腰被揽上,苏韫就着他动作推倒床塌间。

    共死(H)

    共死(H)

    被子压在身下软得一塌糊涂,然压在身上的人烫得发硬,苏韫双手抵在他胸膛分开距离,“伤口怎么办。”

    明知故问,陆熠压下来咬在她耳垂的软肉,“你说怎么办?”

    “那你轻点。”

    一双含情水汪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得人心痒,陆熠抓住胸前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说了可不算”他下巴点点抵在她腰间,已经高耸发硬的裤间,“得它说了算。”

    苏韫面色红润,避开他玩味的视线,也不再推开,双手贴上他腰腹间感受那滚烫紧绷的肌肉,慢慢往下,抚上皮带扣,咔哒一声,皮带在她指尖轻而易举解开,比上一次熟练得多。

    忽然一个翻身,苏韫惊呼,两人瞬间颠倒了位置,苏韫双腿夹着趴在他身上,险些摁上他伤口,收了收手才勉强稳住身子。

    动作扯得太大,陆熠本就松垮披着的外套掉落,露出半解扣子的胸膛,他扶住苏韫的腰迫使着人儿半跪凑近,苏韫被操纵着隔着衣服布料上下磨动,裤间已经解开,一层布料压根挡不住什么东西,硕大滚烫的性器不停磨蹭着穴口的缝隙,又痒又难捱,她一时受不住,腰塌了塌,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

    陆熠侧头轻咬近在咫尺的白皙手腕,笑问她:“怎么不继续了。”

    就这点儿体力,正餐还没上,开开胃累成这样,他用力拍苏韫屁股,啪地一声将人拍回神,苏韫瘪瘪嘴,“我休息一下。”

    “行。”陆熠非常好脾气地给了半分钟时间,半分钟一到,顶了顶人示意继续。

    苏韫慢吞吞拖延时间,男人却不满足,一只手钳制她大腿掰扯得更开,细缝因为这一动作微微破开个小口,让顶着的性器顺理成章卡入半分,隔着薄薄的布料,性器也轻松模仿抽插的动作顶弄。

    虽没进去,苏韫却觉得有些发涨,撤出后竟有一丝空虚,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身下人似乎更愉悦了,格外享受她隐忍的倔强倨傲。

    随着一声嘶啦,身子一凉,苏韫身上的裙子已经被扯下随意丢在床塌边,陆熠力气大得吓人,解她内衣扣时又格外耐心温柔,指尖一挑,胸前饱满跳出来。

    风顺着窗户灌入,光线落在她曼妙身躯显得更白洁,陆熠眯了眯眼从上到下细瞧,不可否认,这具身体让人上瘾,他也中了毒,蛊人的毒。

    苏韫慢慢趴下,发丝垂落他脸上,扑鼻的体香嗅入鼻尖,陆熠下身更发硬,掐住她下颌情不自禁吻上,这个吻不算温柔,甚至迫不及待地分外粗暴,唇齿相碰,陆熠轻松撬开她牙关,舌头强势探入陌生领地,如同攻掠道道城池将她所有据为己有,苏韫被迫张着嘴,津液不受控制从嘴角溢出,陆熠不停,撕咬着唇角,一场纵欢的吻险些让人窒息。

    等到重新呼吸上空气,身子早已经瘫软得不像话。

    不觉间,最后一层布料被挑开,有什么东西插入,填满小穴,苏韫哼了一声,满面潮红,男人手指分开那两道肉唇往细缝磨了磨,苏韫身子一抖,敏感得不行,穴口瞬间流出汩汩热液浇湿他掌心。

    轻捻上肉珠,根据她颤抖的律动,陆熠慢慢加重力道,把人折腾得双眼无神,原本就打开的细缝又流出更多润和的清浊,下身泥泞一片。

    苏韫咬唇间,后腰的坚硬已经顶住她下身,“等….等。”

    “啊———”

    没等说完,杵在细缝的性器用力一顶,半截卡住,即便经过扩张润滑,苏韫也还是吃不下如此硕大的东西,性器冲破层层肉褶最终卡住停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她难受陆熠也没好到哪去,巨大的包裹感险些搅得他受不住,轻嘶一声,又往前顶了顶,不顶还好,一顶,苏韫更紧张,穴口猛地缩紧把他差点儿夹得缴械投降。

    “欸。”他拍拍苏韫屁股,女人迷迷糊糊睁眼看,此刻陆熠半解开的衬衫一路破到腰腹,露出精壮流畅的肌肉,狼狈之中又添了一丝诱惑,他垫了个枕头,动作间,性器并没有撤出,反而深陷几分,涨得苏韫咬牙。

    陆熠调整好,坐靠床边,双手交叠看她动作。

    “疼吗。”他忽然问。

    “疼。”苏韫实在吃不下,半趴在他胸口喘息。

    “抬头。”

    “怎么———”苏韫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只窥见一抹得逞的残影,身体被一股巨大力气拖拽,整个从上往下坐身。

    噗嗤一声,强行破开的感觉痛感和爽感同时到达极致巅峰,苏韫头皮发麻,只觉得好疼好涨,身子想被碾开,而陆熠也忍不住皱眉头,他是爽的,如同触电一般的爽感从下身传到脊骨,温热的穴壁紧致包裹着龟头,连跳动的青筋都能感受到刮擦,两具身体贴合得恰到好处。

    苏韫的腰被提起,配合着下身顶弄的动作抽插,胸前的白嫩由着动作乱晃,她往下瞥了眼,顶得太深,小腹竟随他动作鼓出个轮廓,她吃惊地合不拢嘴,陆熠显然早注意到,为了让她瞧清楚,还特地更卖力顶撞。

    她简直要被顶穿,又怕又慌,忍不住抽泣。

    在床上的陆熠全无往日柔情,连一分一毫也不演了,如同野兽闯入失乐园,肆无忌惮释放野性欲望,她想喊疼,陆熠堵住了她嘴巴,可是好疼,好涨,苏韫喊不出声只能哼唧也全数发泄在他身上,两人的痛感相通了。

    啪啪地撞击声,白嫩的臀瓣被撞得红肿,蜜汁从穴口流出滴答滴答淌在他耻骨处,每撞击一次,黏腻地拉丝,陆熠一只手抚摸她胸前乱晃的双乳,迷离望入眼底。

    苏韫像只濒临渴死的鱼,被他一次次送上高潮又一次次拽入深渊,反反复复刺激却无法反抗,滚烫的性器埋在她最深处抽插不知多少次,终于射了出来,两人同时颤抖。

    并没有就此结束,苏韫趴在他身上,也不管什么伤不伤,大口大口呼吸着,她身上都是黏腻但也实在没力气去洗掉。男人胸前的心跳声如同鼓鸣,苏韫换了个姿势,刚要起身将身体里的东西抽出,手腕一紧,苏韫下意识看他。

    她被重新摁回,刚做完,性器毫无阻碍地顺畅捅下,饶是已经做完一次,苏韫依旧受不了,埋在她身体里的东西似乎比刚才更大了,她惊慌失措看向还不满足的男人,“我…..累了。”

    陆熠舔舔唇角,伸手撩开她被汗粘湿的发丝,“再来一次。”

    话是命令,不由得她拒绝,苏韫被翻了个身摁在床头,餍足一次,这会儿陆熠还算温柔耐心,揉了揉她臀瓣安抚,在她跪下的双膝间又垫了个枕头才扶正人,狠狠撞入。

    啪啪的耻骨撞击声盖过女人小声的呜咽求饶,中途,陆熠接了个电话,性器并没有撤出去,苏韫脑袋埋在枕头里轻声抽泣,电话那头不知聊到什么,就见陆熠笑了:“行动指挥权不在我手里,那我可管不着,有事,你找新指挥官去。”

    啪地一声,电话挂断,苏韫知道完了,喘息到此结束,迎接她的会是更猛烈的进攻。

    然出乎意料的是,陆熠动作停了,覆上她后背,苏韫下巴被温柔抬起,听到的话轻飘飘分不清意味。

    “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吗?”

    “不知道。”苏韫装傻,不明白他在问什么,“是谁?”

    话锋一转,陆熠声音沙哑好听:“怎么办,你上了一条非常不稳定的船,现在所有人都想看着这艘船沉下去,可是你在船上,船沉了,你也会淹死。”

    吻细密落在她眼角,男人也不着急等她回答,慢慢磨着,埋在穴内的性器又开始蠢蠢欲动。

    终于,他听到了答案。qu}n﹞10⑶㈦⑨⒍⑧2.

    1看后章

    “那就一起死吧。”她笑着说,“反正也活不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陆熠蓦地一滞,很快敛起情绪,玩味“哦”一声,指尖从她脊背勾勒几圈,激得人颤抖,“那没办法了,只好,一起死了。”

    苏韫看不懂,也不想看懂,没给更多的反应机会,抽插的动作更重,将她撞得脑袋发晕全无任何思考能力,两边的肉瓣被瞥到一侧,崩得发白,淅淅沥沥的清浊随着动作抽出,滴答从大腿根涌出淌下,随着动作加剧,身体再次被送上高潮。

    大汩热液喷出,浇湿了男人小腹处,性器交合的地方泥泞一片,最后抽送冲刺数百下,龟头挤入最深处,将白浊射入,两人都抖了下身,苏韫双眼闪过一道白光,高潮过后的空虚被彻底填满。

    射完,陆熠抽出张纸擦擦她额头的汗,黝黑眸中晦暗难辨,盯着累得闭眼喘息的苏韫好一会儿,才慢慢撤出。

    吃药

    吃药

    下午的光线不错,透过窗帘洒在脸上晃得刺眼,苏韫眯眼缓了缓,艰难从床上爬起。

    身侧被窝空凉,陆熠一早就起来了,苏韫睡得沉,还得得益于昨天晚上翻来覆去地折腾,半宿的功夫,陆熠体力像用不完。

    洗漱完,苏韫温慢走下楼梯,转角玄关处却撞见个熟人。

    冤家路窄这句话真是应承了。

    尤金立身走廊,转头也看见她,约莫是想起先前被罚的事情,反应比苏韫大得多,迅速立正打招呼。

    规规矩矩一句“苏小姐”把苏韫吓得不轻,她哪受得起,别再想一出是一出整她就已经拜天拜地。

    “嗯,你来找陆长官?”苏韫礼貌一笑。

    “不是,这几天陈醉不在,我接班。”尤金话里话外都磨掉那层傲气,说完还冲她一笑,怪瘆人的。

    挂钟上指针停在12点,古钟敲响,提醒该吃饭了,这会儿阿贝麽也刚忙完,楼下客厅饭菜香了满室,尤金鼻子灵,嗅两口不老实搓手:“饭好了?”

    天知道他赶过来的时候多狼狈,巴克这好死鬼也不知道打点打点,搞得他空肚子就来,不过算算时间,这会巴克也只比他晚半小时,估计快到了。

    苏韫没回答他,尤金自问自答:“那什么,二哥还没吃饭,你劝劝吧。”

    究竟是谁饿了,苏韫不拆穿,笑看他一眼走到书房门边,敲门声响起。

    低沉的声音传来:“知道了。”

    哦,原来里面人听得一清二楚,怪不得尤金恭恭敬敬地跟她说话,苏韫挑眉,故意刁难一句:“少校要是有空,可否帮我一个忙?”

    尤金莫名感到后背一凉,狐疑问她:“什么?”

    “帮我上后院看看———”到这里,苏韫不说了,急得尤金连追问是什么。

    后院啊,后院能有什么?苏韫笑而不语默默看他,视线往下眺,停在一楼满桌菜肴上。

    “你要给我开小灶?”尤金不信,声音压低几分,“不需要。”

    还挺聪明,苏韫轻哦一声,“那算了。”

    门忽然打开,隔绝两人空间,陆熠看着一脸笑意的女人,“在笑什么?”

    尤金立马偏头表示跟自己没关系。

    “没什么,该吃饭了。”苏韫自然挽过陆熠手臂往楼下走。

    筷子刚立起,门外传来报告声,还真是热闹,这两兄弟什么都赶上了。苏韫淡淡转头,巴克风尘仆仆从门口跨入,“老大,少将”迟钝几秒,“苏小姐。”

    “巴克少校吃饭了吗?”苏韫挪开一张凳子,俨然一副女主人像。

    对比坐在桌上不吭声的尤金,巴克大咧咧一笑,得到陆熠允许后阿贝麽添了副碗筷落座,尤金特地挪了位置就是不说话,搞得巴克云里雾里,小声问他怎么了,这副样子实在不像尤金的秉性。

    尤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这还要得益于“后院”,尤金还真就借口去了一趟,正正撞上阿贝麽,什么叫心理压制,尤金恐怕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居然会对一个锅铲产生那么大的意识阴影,阿贝麽也看见他,手里锅铲抄起就从厨房走,吓得尤金拔腿就跑,回来以后脸色黑得跟猪肝似的。

    吃饭中途,阿贝麽走到她身侧端来一碗汤,热腾腾地正冒热气,巴克被香得不行,但汤就那一碗,只分给了苏韫,其他人都没有。

    陆熠倒是不在意,巴克反应很大,砸砸嘴,习惯性打了个报告:“我也想要一碗。”

    不怪巴克,军营里的饭菜太难吃,偶尔尤金会带他出去开小灶,军纪森严,一周也就几次,所以这会儿说什么都想吃,不行到厨房偷偷顺点总不至于挨罚。

    可惜得到的回应是不行,阿贝麽说这是给女人喝的。

    女人喝的?巴克咽下嘴里的饭,愣愣问:“汤还分女人男人啊?”

    “去去。”尤金终于忍不住推这蠢货,“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就你嘴巴馋。”

    “不是啊老大,我真的好奇。”巴克很无辜。

    苏韫轻笑一声:“平常我都在吃药,身体不好所以阿贝麽每天都会熬点补汤,没关系,要是你想喝可以舀一碗尝尝味道。”

    “吃药?”陆熠无声撂下筷子,慢条斯理抽纸擦手,看她,仿佛在问活蹦乱跳的也没生病,吃什么药。

    “就是……”苏韫欲言又止,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巴克还在眼巴巴等她回答,被尤金桌下一角踹回神,嘴里的饭差点儿噎住。

    怪不得尤金不说话呢,原来是……..巴克也沉默了,埋头用心扒饭。

    用完餐,屋外又进来几个人,这回倒不是穿军装的,西装革履夹着公文包很是低调,进了会议厅整整两小时还不见出来,苏韫在客厅沙发上边摘葡萄边瞥向会议厅方向。

    陆熠也还真是公务繁忙,停了职也不消停。

    懒懒伸个腰,里面人已经散会走出来,苏韫也不避着,反正这些人来得多总会习惯。尤金巴克走出来送客,客厅再次安静。

    门再次打开,苏韫听见声音却没回头,依旧自顾自做自己的事。

    “这是什么?”陆熠走到她身侧,拿过苏韫刚倒出的药瓶。

    “药。”苏韫仰头将药和温水吞下回答他,“长期打避孕针副作用太多,我的身体会受不了,这种每天吃一次的长效避孕对身体伤害相对会少很多,虽然是少,但总归是药,阿贝麽现在每天帮我熬补汤均衡。”

    苏韫有些委屈,却又不敢责怪他每次都只顾自己爽。

    男人沉默一下。确实,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苏韫身体不好这点他是知道的。

    垫子塌陷一角,陆熠坐在她身侧,拿着药瓶子看了看,全英文的标注,边看边问她:“吃了这药有什么副作用?”

    看清利害作用后,他沉默了。

    挺有趣的问题,他那么聪明居然会不清楚一瓶小小的药能给女人带来多大伤害,也是,陆熠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管一个情人的死活,苏韫自嘲:“陆长官在关心我吗。”

    陆熠只当她是药吃多了磨出来的脾性,没计较,将药放回原位:“既然伤身体,以后就别吃了。”

    “怎么了?”

    “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陆熠难得温柔对她说话。

    苏韫摇摇头,“不吃药总会有意外的,你还在攀升期,多的是眼睛盯着,要是出一个什么私生子的丑闻对你的仕途影响很大。”

    她意指他清高廉洁的牌匾。

    听完,陆熠瞥她一眼,觉得好笑:“你还挺关心我的前程?那你怎么没想过当初葬礼上那一跪会给我招来多少风言风语,现在这么说,会不会太晚了。”

    面对他的调侃,苏韫抿唇,还挺委屈:“那是走头无路之举,更何况———”

    “你怎么就能肯定我陆熠的孩子是私生子?”陆熠打断她的话,视线落在平坦的小腹上,苏韫愕然一瞬,耳畔传来清晰的声音:“真有了,我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苏韫抬头看着他,眸色微动:“什么…..”

    话点到为止,陆熠笑笑:“真有了再说。”

    他说的字句诚心,却让苏韫不敢相信,她不信,是不敢,也是不能,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艘船总有一天是要翻的。

    让赢

    让赢

    养伤的几天,陆熠过得挺舒坦,没了军队杂事,每天在院中晒晒太阳喂喂鱼,庭院还多添置了几个新家具,花花草草地布施满地,颇有种退休后的休闲日子。

    苏韫照常陪他在院中下棋,池风刮了几阵,裹紧身上披肩后,她落下一子白棋。

    纵观棋盘排列,黑子搏杀围堵,跟逗她玩儿似的,步步牵引入局又将她堵死,不完全扼杀,就这么留一丝活口放养着,苏韫实在累了,她真的下不赢也逃不开,于是耍脾气将白子一推:“我不玩了。”

    “怎么还输不起?”陆熠挑挑眉,笑她一副玩不起就闹脾气的秉性。

    “反正我不玩了。”

    陆熠无奈,却也依着她:“行,那就不玩了。”

    “不要,还是再来一局。”苏韫不甘心,黛眉微蹙,重新洗局:“你要杀就杀好了,不要耗着我的思路,下来下去都是你在围着我逗。”

    男人轻“哦”一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又一局开场,苏韫先手,这次顺畅得出奇,她甚至怀疑陆熠是不是在谦让,可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破绽,比起赢棋更难的是如何让对方神不知鬼不觉地入套,苏韫又一次入了布下的天罗地网,手里白棋所剩无几,入目满盘围杀。

    “不玩了。”苏韫耍小性子,偏过头不服气。

    “怎么又生气呢?”黑棋并没有落下,陆熠让棋一步,“这不是还没有输吗?”

    “可是我已经连下了一早上了,每次我都输,你去找比你厉害的人吧。”她越说越委屈,索性转过脑袋不看他。

    “好了。”陆熠起身哄她一句,走到身后弯腰,手把手教她如何破自己的局,“你的棋看似被围歼,但是有个地方没注意”他点点棋盘位,让她找自己的破绽,“这里下一步断棋,黑子扑棋,白棋只会随前位提,你的棋位就成了“刀把五”结局只会是黑棋被杀。”裙九伍二医六菱二八三持续更心

    “不过,你要是想赢,还有很多种方法,得看我肯不肯教。”

    一提点,苏韫恍然大悟,但这赢得也太没面子。

    他压下的动作凑得极近,声音绕在耳畔又苏又痒,苏韫下意识想挣脱,手却被捉得更紧。

    “我知道了…..”苏韫小声说。

    “苏韫,你真不走心。”视线侧过,陆熠摩挲几下她手背,笑得暧昧:“比我还要不解风情。”

    确实不解风情,大约是陆熠平常太过正经,苏韫被他不经意那么一撩,甚至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什么,但陆熠已经起身坐回位置上,留下她回味那句话的余韵。

    “陈参谋好像很久没见了。”苏韫突然提起来。

    陆熠手一顿,“你对他很感兴趣吗?”

    “没有,只是这么一问。”

    按理说陈醉隶属副官,又是贴身,这会儿情况下换岗那就是有重要的事了,至于是什么重要的事———

    苏韫走神片刻,被男人无声盯着好半晌。

    “这样。”他淡言一笑。

    “茶凉了,重新沏一壶吧。”

    阿贝麽得了话立马上来替换茶水,热腾腾的雾气缭绕周身,朦胧隔断视线,苏韫真切看清他在笑,陆熠总是这样一副秉性,高兴是笑,发威也是笑,情绪混淆,让人根本猜不透喜怒,但此刻,她觉得他一定是不高兴了。

    凉季的风吹得心寒,苏韫一拖再拖的名单匣还没交付,眼下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陆熠竟也没再提过,他不提,苏韫也就权当不知道。

    不过侥幸是一时的,苏韫还是听见接下来的话。

    “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他替她倒数。

    “我知道。”苏韫低头,“你再等等我。”

    “我真好奇,是什么密码能破译那么久?”陆熠仔细打量她每一个表情。

    再等几天,几天就行,苏韫面上镇定自若,心下却慌了神,面对盘问能拖则拖,抬头她笑:“很快了。”

    含糊其辞的回答,苏韫没把握陆熠会信,其实密码她并不确定,就算确定也得说不确定,这可是她唯一的保命符,多的是人想要这东西,一旦公布也就证明她彻底失去作用,所以怎么可能轻易送出去?

    “行,那我等着。”陆熠说。

    居然就这么蒙混过关,苏韫有些惊讶。

    然平和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有人唐突闯上门。

    ————

    尘土滚滚喧嚣,关卡外停了两三辆白牌稽查军车,从曼谷到美塞拿着通行证一路亮绿灯,无人敢拦,现在却被迫停在关卡外。

    这里调遣的兵不隶属总部管辖,只听命陆熠,所以此刻庭院内外,围满一圈士兵拔枪对立。

    “不好意思,没有得到命令,你们不得通行。”警卫举枪对准下车的普诺。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车牌号和我这张脸。”普诺厉声。

    警卫依旧是面无表情,丝毫不退让,“抱歉,我们只听命边境区陆军长的命令。”

    “现在立马就去通报!”身侧的副官不耐烦推他一把。

    “你!”警卫被推倒在地上,枪口不稳,朝天放了一枪。

    这时,有人闻声从庭院内走出来:“哟,这不是普诺参谋长,好久不见啊,怎么一来就欺负人。”

    普诺皱眉看清来人,是尤金,不在军营居然跑这来了,对于尤金这种无拘束的官二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普诺给了几分薄面,“尤金少校,今天不用训练了?”

    尤金身后跟着巴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

    “我来看看二哥。”尤金左右看他身后,语气夸张,“这么大的阵仗,要做什么?”

    普诺有些尴尬,知道这两兄弟跟陆熠关系好,不过他是奉着命令来的,这会不能多耽搁,利落专断回他:“奉总部的命令,来请陆少将走一趟。”

    “走一趟?”尤金走到路中央,回头看看,指着身后对峙的枪口:“我还以为要打仗呢,去哪这是,我也恰好无聊,能不能带我走一趟。”

    “尤金少校,不要胡闹。”纵然知道尤金混不吝的秉性,此刻普诺也不能由着他犯浑,下一瞬,从口袋里翻出总司令亲手签下的口谕令,举在他面前:“这是命令。”

    尤金掏掏耳朵,“巴克,我不认识字,你去看看。”

    巴克凑上前看清,“老大真是命令。”

    “命令?我们只听遣野战军军长的命令。”尤金面色变了变,还是笑,扯过刚才被推搡的警卫到跟前,“刚刚是谁弄你的。”

    “尤金!你要干什么?”普诺脸色大变。

    “不干什么,别的不说,带人走归带人走,欺负人就是你们的不对了,都是兄弟部队还分什么高低贵贱?就说我们这拼死拼活守在边境线,到头来兄弟们被这么欺负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我们找哪说理去?就算告到总司令拿去也是这么个理,一码归一码地,我该讨个公道。”

    尤金揽过警卫肩膀,指了指面前几位副官:“是哪位,看清楚。”

    警卫目光停在普诺左侧的副官身上,尤金眯了眯眼,哟呵,是英育拉手底下的人,居然也跑过来看热闹。

    “你今天敢放一枪,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尤金少校,别意气用事。”

    普诺伸手拦他却没拦住,反手被推得一个踉跄,尤金笑眯眯地走到那位副官身前,少年身上一副纵横沙场的肃气,竟无形压出一股迫力。

    他居高临下望着,替他整理好衣襟,“我不会开枪,但职务不分高低贵贱,该罚还得罚,今天我就代替英育拉上将教训教训,什么叫尊重兄弟部队。”

    说罢,伸手问巴克接皮带。

    “罚我?你还不够格!”副官冲动上前,被普诺一下挡住两人。

    “那我够不够格?”

    混乱中,一声冷冽淡漠的声音打破嘈杂,众人纷纷看过去。

    教训

    教训

    “陆少将!”

    警卫立马放下枪,撤开一条道。

    尤金松开手,规规矩矩把位置腾出来,喊声“二哥”

    原本气焰高涨的气氛霎时肃然紧绷,面对当场最高行政长官,谁也不敢先开这个口,普诺先上前一步敬礼:“陆少将。”

    “好大的官威,这是要做什么?”陆熠环视一周,视线停在普诺身侧的副官上。

    一句话谁也不敢接。

    “有误会,都是误会!”普诺眼皮直跳,连忙解释说:“都是一场误会,我和———”

    “欸欸欸,普诺参谋长,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尤金打岔,站在陆熠身边大声告状:“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说什么误会?按规矩办事的道理你我身为军人难道不清楚?不让我们请示上级开关卡的功夫就动枪还欺负人,欺负咱官衔低是吧?”

    “不是,我们绝对没有这意思。”普诺被他一句黑白混淆的栽赃噎得慌乱,急忙解释:“是这样,我们是带着请示命令来的,按照规矩,命令为天职,见总指挥的手谕如同见最高行政的盖章,是这几位小兄弟没看清拦了路,说开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话越描越黑,陆熠并不领情,意味深长一句“啊”走到那位副官面前,目光却紧盯普诺:“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教好部下,没规矩了。”

    “不是,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普诺语气急促,走到陆熠身侧,紧张到差点儿忘了此行的目的。

    在总司令部开密会时因为陆熠的私自出兵,萨普瓦气得拍几次桌子问是不是要造反,经商讨几次会议决策后,特命他亲自来一趟请人,无非就是给足陆熠面子,军车都是总部直辖出行,为的就是镇压他这股气焰,萨普瓦是早有所料这种境况,所以吩咐要是陆熠抗命,直接缉拿。

    要知道,在被剥夺行动总指挥权后未经审批的调动军队,是越级违抗军令,宪兵法可以直接扒掉他的军装,而萨普瓦至今仍旧给他保全面子。

    “没有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陆熠毫不给面子,伸手,尤金递上卸下来的军皮带,吓得那位副官大惊失色。

    “陆少将!”他出言警告,一声少将想告示他自己不隶属他管辖。

    啪地一声,皮带在空气中试力,陆熠抬眼面无表情看他,洪亮一声,“立正”

    身为最高军衔长官,一声令下,在场所有人不得不抬腿站军姿。

    下一瞬,皮带猛地抽在男人身上。

    次次贯穿皮肉的响声让普诺忍不住皱眉,十几下,男人军装被打得渗血,最后撑不住后退,却没人敢扶。

    “我替总参谋长教训教训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以下犯上。”打完,陆熠将皮带扔在地上,往他军衬上擦干净尘埃,指着他胸前的章号,“这个教训,记住了。”

    “是!”副官咬牙低头。

    一番下来,普诺吓出一身冷汗,都说他陆熠是出了名地护犊子,没曾想手底下人也是如出一辙,个个顶横,这些话明里教训别人,实则是不是在点他,难说。顶着太阳,普诺本能擦汗,战兢出声:“陆少将,训完了人,咱们该切入正题了,我这次来是颁布命令,还劳烦少将配合走一趟,别为难我。”

    话又恢复恭维了,陆熠分出个眼神看他:“急什么,等我先吃个饭再走,不过分吧?”

    这种情况下了还能安安心心吃下饭?普诺不得不佩服他心态,这究竟是拖延时间还是真不在意?恐怕只有陆熠自己知道。当然,为了完好无损、和和气气将人带回去,普诺电话请示,得到允许的命令,这才答应下来。

    不经意抬头,与门框后的女人对上视线,普诺变了变神色,挪开目光。

    苏韫眼见发生的一幕,不是打在她身上却也肉疼,她还是第一次见陆熠张狂的秉性,原以为陆熠会是个小心驶得万年船沉稳内敛的作风,谁知官威起来了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主,到底她还是对他不够了解,也是,她忽略了要是真低调,当初佛统塔杀人的就不该是他了。

    想到这,心中一阵恶寒。

    反应过来时,门口一行人已经打算往屋内走,苏韫无声无息避开。

    ————

    饭桌上,苏韫迫着压力坐下,嘴里的食物味同嚼蜡。该雯,档取自:5吧伶六四一

    门外,是一排排的卫兵,普诺和那位副官站在几人身后守着,她第一次见这吓人架势,跟扣押犯人似的,关键陆熠竟也能坐怀不乱,还有心思调侃问普诺,两人是不是认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视线停在苏韫身上,筷子吧嗒一声滑在餐盘中,苏韫脸色微变,很快收敛。

    “抱歉少将。”普诺先一步辩驳,“我只是觉得眼熟。”

    拖木汶的福,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说,所以苏韫也接话,“大概,是宴会上碰过面,我不记得了。”

    陆熠面色无常,替她夹了一筷子菜,“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您真会说笑。”苏韫说。

    餐盘倒影中,两双眼睛盯着她,苏韫不动声色挪过,忽然开玩笑问起:“今天好热闹,是有什么事吗?”

    目前为止,这些人并没有袒露意思,就连陆熠也是闭口不言,仿佛只是多了几个驻岗,可这么大的动静免不了叫人起疑心,所以苏韫问出来也不奇怪,问完了,所有人默契沉默。

    唯有陆熠好整以暇看她一眼,像听了什么好笑的事,轻笑一声,伸手帮她舀一碗汤吹了吹端在面前说:“你猜。”

    “他们…..他们要做什么?”

    苏韫迟迟没有接过,转而望向身后的尤金和巴克,两人抿唇皱眉的样子心事重重,对上她视线,也是默契避开。

    这边陆熠将汤摆在她面前,“就是你看到的情况,怎么,怕了吗?”

    话在点先前两人之间的“权色交易”苏韫噎住,摇摇头,“你还会回来的吧,我相信你会的。”

    “那可不好说,没准明天就枪毙了。”陆熠说得坦荡,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事,引得普诺都佩服摇头。

    尤金忍不住开口:“二哥!”

    “行了。”陆熠制止他要出口的话,望向面前沉默的女人,试图找到一丝别的破绽情绪,可惜没有,也不知是不是演得太好,他竟觉出一丝哀伤,哀伤什么呢?虎落平阳还是眼看他宴高楼又塌灭废墟的悲伤,陆熠嗤了声,却听见她说。

    “那我们就一起死。”苏韫的声音微弱柔情,落在众人耳朵里却又铿锵有力,她起身走到陆熠身边倾身蹲下,一张温润的小脸仰着望他,接下来的字句都坚定,“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覆在他手背的温润轻柔又暧昧,裹出细密的柔情。

    明明是知晓她善变的虚情假意,这一刻,陆熠却没松开手。

    拥抱

    拥抱

    头顶视线烫得灼人。

    “是真还是假?要是真的,我这命令下来可就收不回了。”男人声音不自觉柔下。

    “真的。”苏韫说得心虚。

    普诺看看腕表,不得不出声打断:“少将,距离请示的时间还有3个小时,减去路程没剩多少时间了,我们该出发了。”

    苏韫松了一口气,索性有人打断话柄,虽说她也不是发不起毒誓,但没必要折损自己,不值得。

    普诺说完了客客气气弯腰请他,还特地抬手喊停要上前的尤金和巴克:“两位少校就无需随从了吧?”

    尤金信不过这几人,毕竟路远偏僻地,要是在半途出了什么“意外”算谁的?这群人本就是做局下套,中途不整些事情就有鬼了,所以他断然不会答应普诺的要求,将手一推:“总司令也没说不让跟车护送吧?况且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陆少将还是我们这些人的长官,作为边境军区的老部下,我们护送到总军区算尽一尽情谊。”

    普诺面上为难,最后只能答应下来,但点名只能一人随同。

    军车停在关卡外,一行人浩荡送至门口,车门大开着,陆熠却不急于进去,而是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苏韫,隔得不算远,他清晰瞧见她脸上的表情,黛眉不如初见那般柔情,添了几分憔悴,他知道,是这几天没睡好。

    所有人都清楚,他此刻站在这里,跨上了车,也许辉煌的一生就该落幕了。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苏韫推开层层人群走到他面前,替他整理好那身刚换洗的军装,她忽然想到换衣服时,陆熠同她开的一番玩笑,他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脱了,也许就再也穿不上。

    苏韫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片刻又听见他调侃:“要是我回不来,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跟我一起死?”

    这是继饭桌过后的第二次问,屋外是焦急等待的众人,屋内却静得可怕,陆熠抬她下巴,蜻蜓点水落下一吻,然后笑了,“你要是肯跟我说真话,我对你不会差的。”

    苏韫怔怔,踮起脚尖同他交缠在一起,唇齿间碰撞,含糊回答:“真的。”

    以往,她盼他兵败山倒,盼他宴高楼落马,如今一语成谶,过往的权与威都将不作数,陆熠身上却见不到那股颓然,一如既往地傲然挺立,大约是君子死杰,苏韫不知道他算不算得磊落,苏韫想,他或许并不是个好人,又或许他权势得来的手段并不光明,可有一瞬间,苏韫竟替他悲悯。

    一如在屋内靠近的气氛,苏韫略过所有人走向他,陆熠有个癖好,新衣服不喜欢他人触碰也不希望弄脏,这是苏韫偶然发现的,方才的汽车尘嚣掀起阵阵的沙土落在肩头,他却没有心思在意,始终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所以苏韫代替他整理,好歹是情人一场,即便是走,也该是堂正干净地走。

    她贴近,一头扎进陆熠的怀抱,却什么也没说。

    男人的手动了动,也环上她肩膀。

    很沉,压得苏韫喘不过气,她听见陆熠低沉好听的声音:“苏韫,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还会选择押我吗?”

    “会。”苏韫坚定地说。

    “那你最好是压我赢。”陆熠温柔吻了吻她发顶,随后松手,头也不回上了军车。

    车轮滚动,尘土飞扬。

    望着早已经远去的军车,苏韫愣愣站在原地好半晌,比阳光更燥人的是她此刻的心境,车轮带走纷扰,没人听见苏韫无声的一句。

    “都是身不由己。”

    巴克轻拍了拍她肩膀,“人已经走了,我们进去吧。”

    “好。”

    ——————

    曼谷军区总部

    单独隔开的一间屋子什么也没有,这是专门留给陆熠的,不是审讯室,而是专门留置观察的锁“官”屋,软包的地板与墙面找不出一丝尖锐,为防止一些官员畏罪自杀特地设计。

    进了房间,陆熠不像其他官员一般鬼哭狼嚎,亦或是反省自身,相反地,格外平静。

    送车途中,普诺客客气气,到了曼谷后尤金也是一路跟随着进入,直到进了这间锁官屋后才被勒令退回,陆熠并未向他吩咐什么,只说让他安心回去呆着,如此冷静的情绪,不免让普诺惊叹。

    如今陆熠犯的罪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明明是停职期间人却跑到缅甸去辅战,还调动部下参谋长公然挑衅权威,出兵大其力,导致大其力爆发不间断的战事,小了说是抗令不尊,大了说就是挑逗战争罪,其实说到底都是有人想借势把他摁死,否则不会演这么一出戏码,而陆熠留下的这几天是为了勘查罪证,一旦坐实他私自出兵大其力的事,必然要上军事法庭,剥夺这身军装。

    普诺在跟着他进门时,念旧情劝了几句,陆熠也是客气,笑笑说行。

    关彻底关上,也隔绝所有音讯,陆熠靠着软包的墙壁闭眼冥想,一举一动皆投影到另一显示屏上,萨普瓦身侧坐着英育拉及索隆、颂信几位泰军中最高的行政军官,于三日后的第一场军法审判做准备,期间特此召开过几场议会,而消息是断然不可立马公布出来的,陆熠身为泰军梯队排前的角色,手攥着第三军区、边境军区的兵权,没有抓住料理后位的关键性证据,是无法平息那群老部下,到时军心出乱,政党必然会跳出来再以此为引生事端。

    所以没人敢在这事情上掉以轻心,也包括萨普瓦。

    眼看快两个小时过去,陆熠依旧是坐禅不动,索隆看困了,消息一等再等没回来,这几日都不算太平,他是既忙前镇压又顾后收拾,曼谷的反对派跃跃欲试,防爆治安几次都没能镇压,最近几天猖獗更甚,压得泰方不得不发布新闻公告安抚民心。

    索隆看着,就听英育拉给建议:“依我看,扒权下军令还需要等什么时机,证据都摆在那,陈醉人这会估计还在缅甸没回来吧?”

    “人都还没辑押到,哪能算什么证据。”索隆说,“等个三天的也不急。”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陆熠确确实实干了这件事,还是你能打包票说没有?”颂信看着他,“索隆,都到这一步了,你该不会是想包庇吧?”

    “害!我包庇什么呀,我自己都忙得头昏暗地。”索隆干脆闭嘴。

    “索隆说的不错,这事情急不得,三天后的军事法庭再定夺。”萨普瓦终于出声。

    众人彻底熄声,谁也想不透,萨普瓦究竟如何决策。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