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侧妃娘娘，”吕嬷嬷恭敬说道，“王妃说今日是江侍妾和乐辰少爷头一天入府，所以让大伙儿都来见见。”</p>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许侧妃轻轻一笑，转身道，“走吧！倒是省了我不少工夫呢。”</p>

    江云暮总觉得许侧妃脸上的笑容有些阴阳怪气，可也没多想，以为她只是有点嫉妒这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妾罢了。</p>

    直到走进正厅，听王妃孟菀和许侧妃聊了几句，她才知道许侧妃方才为什么笑，原来是有个天坑在等着几位侍妾。</p>

    孟菀看见乐宝十分高兴，当即赏了小金元宝，又让吕嬷嬷领着乐宝下去裁几身新衣裳，嘱咐鞋袜也要换新的。</p>

    毕竟是晋王唯一的子嗣，孟菀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这辈子不大可能生育子女，因此瞧见乐宝是真的喜欢。</p>

    许侧妃明显有话想说，可见孟菀抱着乐宝，耐心地喂他吃莲子八宝粥，许侧妃也不敢多说什么，就在旁边等着。</p>

    “吕嬷嬷，你领着乐宝下去裁新衣吧！”乐宝好不容易吃完，王妃才朝吕嬷嬷招招手，让人将乐宝带下去。</p>

    待屋里只剩下几个女人，许侧妃才开口道：“父皇是老王爷养大的，对老王爷孺慕情深，侍疾这事儿可千万不能怠慢。”</p>

    “不然去外边买个女人，以王府妾室的名义送去。”孟菀轻轻掂着茶盖道。</p>

    “恐怕不行，父皇下旨，让每个皇子选个侍妾去南照王府给老王爷侍疾，这事儿糊弄不得。”许松云边说，边如赏花般打量着在座几位侍妾，“姐姐您可千万别糊涂，若是被人发现咱们晋王府违抗圣旨，到时可要连累王爷受罚的。”</p>

    江云暮这才大致听明白了。</p>

    原来是有个老王爷病重，皇帝下旨让每个皇子家里出一个侍妾去给老王爷侍疾，这事儿肯定不会轮到身为侧妃的许松云头上，所以她才高枕无忧，幸灾乐祸的。</p>

    王妃孟菀看来是个宅心仁厚的，不忍送妾室去伺候那个老王爷，所以想从外边买个人，但许松云不同意，铁了心要从这几个侍妾里边选人送去。</p>

    几个侍妾全都低头不做声，生怕选中自己。</p>

    妾室一旦被送出去，就会被认为不干净，再也不会被接回来了，谁愿意去伺候一个黄土埋到半截的老王爷？</p>

    孟菀被吵得头疼，揉着太阳穴道：“大家在一个府里住了几年，多少有些感情，你要我怎么把人送出去？”</p>

    “姐姐这么想就错了，”许松云说道，“南照王府那是多富贵的地方啊，老王妃早就不在了，老王爷对待妾室也好，这回就是因为他的爱妾过世，老王爷才忧思成疾的，哪位妹妹能去侍奉他老人家，岂不是福气？”</p>

    “这样的福气给你，你要不要？”林茵儿“嗤”了一声。</p>

    “茵儿！”孟菀瞪了她一眼。</p>

    许松云笑道：“王妃，林侍妾仗着自己是从你屋里出来的，才敢这么说话的，王妃若是不派她去南照王府，会让人以为王妃你存心偏袒呢。”</p>

    “此事……”孟菀皱眉，“容我再想想。”</p>

    林茵儿急了，手指着许松云道：“你得意什么？你不过也是个妾，要说给老王爷侍疾，你也是合适的。”</p>

    许松云被噎了一下，接着得意冷笑：“那你就瞧着吧，看王爷会不会送我去。”</p>

    只要她父亲还在位子上，晋王就不敢！</p>

    四部之一的礼部，虽然没有兵部、吏部和户部重要，可晋王也是丢不起的，就算他要和礼部翻脸，太子也不会同意，裴贵妃更不会同意。</p>

    林茵儿深吸了口气，转而看向那几个贱妾：“王妃，妾身听闻老王爷是风雅之人，喜欢琴棋书画，不如挑个擅长这些的人送去。”</p>

    江云暮松了口气，按理说她有乐宝傍身，是不用担心被送走的，但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几个疯女人斗起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p>

    但一说到琴棋书画，她就绝对安全了，毕竟一窍不通呢。</p>

    那几个穿着五颜六色的女人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哭声，一名粉衣女子双膝跪下：“王妃！侧妃娘娘，求您别把奴婢送走，奴婢一直安分守己啊！”</p>

    江云暮瞧着那粉衣女子，虽然泪水模糊了脸上的妆容，仍能瞧出那绝色的姿容。</p>

    “叶千言，你当年是千春楼的头牌呢，”许松云歪头打量她，“当年王爷就是与你斗琴输了，才把你领回来，你在咱们这儿英雄无用武之地，去服侍老王爷就不一样了，你放心，其他王府选去的侍妾肯定都不如你，到时他老人家一高兴，封你个王妃坐坐，你家人也跟着享福。”</p>

    一说到家人，叶千言便哽咽无语，她再出色又怎么样？父兄嗜赌，母亲瘫痪，如今母亲和妹妹单纯靠她每月的月银养活，就这样的家世，怎么敢和许侧妃斗？</p>

    真的硬碰硬，许侧妃能灭了她全家。</p>

    “王妃，老王爷年岁大了，奴婢听闻他早就不听琴了，倒是特别喜欢生过孩子的女人。”叶千言抬头看向江云暮，目光淡淡。</p>

    转移火力谁不会？王府的女人最懂了，斗不过强者，就找弱者当垫背。</p>

    “是啊，奴婢也听说过，人老了这爱好都特别。”</p>

    “老王爷死掉的爱妾听说就是从街上抢来的，那女人与前夫生过两个孩子呢！”</p>

    “怪不得啊，所以这回陛下才没送黄花大闺女，而是要各皇子选个妾室送呢。”</p>

    几名贱妾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p>

    江云暮感觉无端躺枪，惊讶之余竟然忘记了反驳。</p>

    “你们先下去，此事容我再想一想。”孟菀倒是生出些恻隐之心，决定暂缓做决定。</p>

    “是。”众人起身告辞。</p>

    孟菀留乐宝在主院中用午膳，江云暮和林茵儿一同从主院中出来，回各自的院子。</p>

    想到自己有可能被送去南照王府，江云暮情绪低落。</p>

    “我劝你啊，还是赶紧想办法也找个垫背的，”林茵儿慢下脚步，朝她冷笑一声，“你以为去南照王府就是去侍疾？告诉你吧，老王爷没多久能活了，将来他死了，所有妾室都要陪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