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在干什么?”</p>发现艾洛芙不见了的菲泽还了书便跑了出来,他刚从台阶上跳下来，便看见艾洛芙蹲在地上抓着人家的小腿，那人还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p>
“学得这么快？”艾洛芙歪着脑袋转头去看他，上挑的眼尾眯起，像只小狐狸。</p>
“早知道你这么有天赋，应该早点给你买食谱看的。”</p>
蹲久了有点腿麻，她朝菲泽伸手，菲泽板着脸去拉她，瞥见她被阳光晒红的皮肤，下意识蹙眉。</p>
艾洛芙偷偷动了动麻掉的小腿，坚强地去拉还坐在地上的奥利维尔。她拆下右侧发辫的紫色发绳，递给奥利维尔。</p>
“赔你发绳。”</p>
菲泽的眉拧得更深了。</p>
“我饿了。”菲泽冷不丁出声，艾洛芙的注意力便回到了他身上。</p>
她寻思他最近确实在长身体，吃得多饿得快也是应该的，但她惦记着菲泽新学的菜谱，非想着让他现在就做一餐给她看。菲泽于是说他可以试试煮蘑菇汤，精灵的国度，蘑菇满树林里都是。</p>
艾洛芙的皮肤被太阳晒得生疼，她已经把特殊魔力的事情忘在脑后，打算带着菲泽亲自去摘今天的食材。</p>
“请等一等......”奥利维尔见她要走，忙捧着花追在她身后。</p>
“我知道这可能很冒昧，但是，可以请您教我如何治好花朵的术法吗？”</p>
“我愿意付出一切我能给出的代价。”</p>
精灵少年的头发还散着，绿色的眼睛湿漉漉的，比这片湖水还要清澈。艾洛芙停下来，思考了片刻。</p>
她是巫师一族最有天赋的女巫，具体体现在魔力的运用与感知。再晦涩的术法在她眼里也只需要几次练习，艾洛芙在离开巫师一族后，才真正认识到了自己、巫师，和魔法师的不同。</p>
魔法师比起普通人，对魔力的运用要更熟练，可使用的魔力也更深厚，而巫师比起魔法师更甚，而且，巫师一族还拥有着可以窥探未来的传承秘法。</p>
治愈术是最精细的术法，就是经验丰富的魔法师也不一定能熟练掌握。艾洛芙是巫师一族的天才，刚才治疗花朵的术法，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别人则未必。</p>
于是她诚实道：“你应该知道这朵花之前就是用魔力养的吧，我肯教你，你也不一定学得会。”</p>
“这些花对我很重要，无论如何，请让我试一试吧。”奥利维尔不愿意放弃。</p>
“好吧。我可以教你，不过得等吃完饭之后，要一起吃饭吗？”</p>
艾洛芙被太阳晒得受不了了，看着奥利维尔点头后便快步躲进了路边的树荫下，菲泽就跟在她后面，脸色臭得可以。</p>
艾洛芙以为他是因为她要他做饭才不高兴，发誓自己会认真给他摘蘑菇打下手，她没有奴役童工癖好。</p>
菲泽看起来更不高兴了。</p>
养小孩好难，带小孩也好难。她到现在也没办法准确猜出菲泽的心思，不知道他某些时候都在想些什么。</p>
艾洛芙想起师父，不知道在自己小时候，妮丽德是不是也觉得她难带。</p>
去树林的路上要经过街道，奥利维尔用艾洛芙给他的发绳扎起了长发，有些犹豫。艾洛芙发现他落在后面，取下了自己的披风，罩在他身上。</p>
“我大概猜得到你是谁。”</p>
她对上少年深绿色的眼，用披风的兜帽盖住他一头浅金色的长发。</p>
“不必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身份。”</p>
奥利维尔只觉得少女动作间蹭过他脸侧的指尖带着浅淡的花香，她一头乌黑的长卷发因为脱掉披风而有些凌乱，右侧的那一束头发要比别处的更卷一些，是艾洛芙才拆掉不久的发辫。</p>
艾洛芙才替奥利维尔系好披风，菲泽便将自己的披风搭上了她的肩膀。</p>
他们的披风是同款，都是艾洛芙一起买的，菲泽体热，这件披风一盖上来就暖乎乎的，还带着菲泽身上乌木微苦的气息。艾洛芙没有拒绝。</p>
“这么关心我？”</p>
她笑着去逗菲泽，菲泽看一眼她那截被晒得发红的颈侧，偏过头去，没答她的话。</p>
菲泽自然地跟在她身侧半步，奥利维尔安静地跟在另一边，艾洛芙莫名觉得这画面有点微妙，但注意力马上被他们两个差不多的身高分走。</p>
菲泽是从她腿那么高养到现在到她肩头的，刚捡到他时瘦得只一张皮包着骨头，艾洛芙边参考着各种养孩子指南边把他带成如今的模样。</p>
自从她研究起如何解开菲泽的血脉力量之后，他就长得飞快。他生得漂亮，被养出了肉后已经不见过去羸弱的模样，乌发黑眼，挑起的眼尾衬他气场冷冷，生人勿进近。</p>
也因为菲泽是黑发，艾洛芙对外都说他是自己的弟弟。</p>
奥利维尔就和菲泽是不同的气质模样。他的浅金色发色是精灵一族王室的象征，艾洛芙虽然没见过现任精灵王奥兰多，但听闻他的眸色是金色的，奥利维尔绿色的瞳色应该遗传了他的母亲。</p>
精灵一族天生对草木拥有亲和力，尤其是供奉神木的精灵王室，艾洛芙在他身上感受到的特殊的魔力，大概就是来自于神木的赐福。</p>
她来到精灵的国度，也是想见见传说中的神木。</p>
森林中，才下过的雨让土地湿润松软，艾洛芙踩脏了鞋子，随手施了个法清除了鞋底与鞋面的湿土。雨后也正是蘑菇生长的高峰期，但她认不出哪些蘑菇是可食用的，每每碰到一丛就要思考许久。</p>
“这株没有毒。”奥利维尔出现在她身后，为她分辨。</p>
“你以前也常出来采蘑菇吗？”</p>
艾洛芙眼睛弯弯，笑得奥利维尔仓皇眨眼，别开了视线。</p>
“没有，我不常......不常离开家的。”</p>
但他在王宫的处境不大好，父王对他不管不问，大哥和二哥又正在打擂台，他不出现在他们面前还好，只要露面也要挨上几顿。</p>
毕竟......传闻就是他的母亲，害死了大哥和二哥的母亲。</p>
想起母亲，奥利维尔绿色的眼睛暗了暗。确认了这丛蘑菇的没有毒的艾洛芙正要把它摘下来，忽然似有所感地迅速抓住了奥利维尔的手腕，拉着他飞速侧身，堪堪避开了那条突然拍下的巨大藤蔓。</p>
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被藤蔓在地上拍出一个大坑，那朵蘑菇也被碾的稀碎。</p>
艾洛芙的兜帽在动作间滑落，她看一眼那条藤蔓，扶了一把还未站稳的奥利维尔。</p>
“你们精灵国度的植物脾气不大好呀。”</p>
“它能赔我蘑菇吗？”</p>
藤蔓挥舞着再次抽过来，像是在回应她的提问。艾洛芙站在奥利维尔身前，迎着恐怖的枝藤，动也没动一下。</p>
扬起的风吹起她脸侧的发，只一眼，就让那样的庞然巨物拦腰截断，碎成一块又一块。</p>
她望着落了满地的碎块，特殊的魔力混着植物汁液的气息散开来。</p>
“啊。”</p>
“看来它是赔不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