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又下起了雪。</p>落在谢清央漆黑的长发上。</p>
她能感觉到，肚里的孩子在一点点离她而去，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消散……</p>
谢清央听着沈云玥粗粝的喘气声，蓦然想起沈云玥小时候跟在她身后打转的样子，想起两人曾在一个被窝里谈以后，想起沈云玥出嫁时抱着她哭的不能自已……</p>
眼泪，从她眼中滑落。</p>
玉辞，对不起，姐姐……撑不住了。</p>
就在这时，有马蹄声从身后响起。</p>
沈云玥眼中骤然燃起光亮。</p>
她转身，就见一匹骏马由远及近，而马上之人竟是君御宸！</p>
沈云玥眼中爆发出巨大的希冀：“王爷，求您……”</p>
可她话都没说完，君御宸便已策马径直掠过她身边。</p>
沈云玥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她望着君御宸消失的背影，心头漫起一股窒息的绝望。</p>
死死咬紧唇，她再度迈开脚，走了下去。</p>
“姐姐，别怕，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p>
听着沈云玥重复着这句话，谢清央想像儿时那般，摸摸沈云玥的头，可仅仅一个抬手的动作，就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p>
沈云玥感觉到谢清央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p>
那温柔的声音，含着说不出的不舍与留念：“玉辞……若有来世，我们还做姐妹……”</p>
漫天雪花好像突然停滞了。</p>
谢清央的手，从她肩膀上，一点点滑落下去。</p>
沈云玥猛地顿住了脚步。</p>
她抖着声音喊：“姐姐？”4</p>
良久，耳畔除了凛冽寒风，再无其他声音。</p>
……</p>
院中白幡还未撤，又一具棺木抬进谢家。</p>
沈云玥送走棺材铺老板，缓缓往回走。</p>
走过庭院时，她目光突然顿住。</p>
院落一侧，幼年时谢老爷子带着她和姐姐亲手栽种的那颗梅树，花苞掉落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p>
沈云玥心口似被一道闪电劈中，她径直走过去，伸出手颤抖的抚上树干。</p>
她想起祖父在种下树后说的那句话：“群木山中叶叶空，只有梅花吹不尽。”</p>
祖父说过，曾希望姐妹俩如这株梅树一般凌寒而放。</p>
可现在周围所有梅花都开着，只有她手下这株梅树枯败而死。</p>
沈云玥手指紧紧抓着树干，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喉间腥甜再也抑制不住！</p>
血液染红地面，她笑的凄然。</p>
“祖父，姐姐，路上慢些走，再等等我就好……”</p>
……</p>
干枯梅树轰然倒地，沈云玥奋力将树干劈开，拿着两块木头回了书房。</p>
她在一个上写下：“谢氏女清央之灵位”</p>
另一个则写：“谢氏女玉辞之灵位”</p>
将两个牌位放在一旁，她展开信纸，写下“休书”两字！</p>
摄政王府。</p>
君御宸脸上冷意凝结。</p>
今日，朝堂之上有人因谢家之事弹劾他，他自然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这些人背后想来是小皇帝在试探……</p>
正深思着，侍卫来报：“王爷，王妃来了。”</p>
他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却见一袭丧服的沈云玥走了进来。</p>
君御宸眉心一皱：“既然回来了，在王府就把这晦气的衣服换了！”</p>
如刀一般的话插入沈云玥心口，只她胸腔内那颗死寂的心脏再也不会为他跳动。</p>
她哑声开口：“此来，只为最后求王爷一件事。”</p>
君御宸眼神发冷：“所求为何？”</p>
沈云玥从怀里掏出休书。</p>
“谢氏女玉辞，犯七出无子，自愿下堂，从今往后，生死嫁娶，各不相干！</p>
她重重跪在雪地里，将信高高举过头顶：“求王爷准允！”</p>
君御宸猛地攥紧手，将那封休书从沈云玥手中抽出，声音转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先帝赐下的婚约，岂容你说毁就毁？”</p>
说着，君御宸甚至没拆开那封信，就当着沈云玥的面，将其撕成了碎片！</p>
沈云玥看着掉落在地的碎片，声音极轻：“君御宸。”</p>
她从未这样直呼他的名字，君御宸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p>
“我姐姐死了。”</p>
“一尸两命。”</p>
君御宸手指一颤，昨日？那真是她？</p>
沈云玥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眼死寂无比。</p>
“你不肯答应，是觉得还不够吗？”</p>
君御宸心突然一扯，旋即怒气上升，他冷笑一声：“谢家不是还有一个人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