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要知道，满朝文武，唯有太傅，从来没有因为政见不合跟旁人红过脸，可谓是众人心中的好好先生。</p>却不曾想过，这样一个人，竟然会跟北疆勾结？</p>
李明怎么都无法理解，但墨尧既然说出了口便不会有错，他挥了挥手，让人将云家众人一并带走。</p>
这一晚，墨尧并没有回公主府，而是守在天牢之内。</p>
这时，一个狱卒跑到他面前说道：“驸马，犯人云筝，说想见您一面。”</p>
墨尧脸色不变：“你带路吧。”</p>
冰冷的天牢之内，云筝看见墨尧遥遥走来的身影，眼里有些湿润。</p>
等他走到面前，云筝说道：“墨将军，我有一事，求您帮忙。”</p>
墨尧看着她不说话。</p>
云筝擦了擦眼角，自顾自的说道：“尧哥哥，我一直没想过有一天会用对你的救命之恩做什么，这次，我想用它换我两个兄长的命，可以吗？”</p>
墨尧看着她，神色冰冷，缓缓开口：“当初救我的人，真的是你吗？”第27章</p>
云筝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尧哥哥，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骗你？当初我耗尽心力……”</p>
说着，她有些说不下去了，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p>
可墨尧脸上半分波动都没有，甚至连眼神也淡漠到了极点，好像她嘴里说的并不关乎自己什么事一般。</p>
云筝此刻心里又急又气，但更多却是委屈和难过，她咬了咬牙，闭上了眼：“尧哥哥，既然你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了。”</p>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墨尧的救命恩人自居，久而久之竟自己也信以为真了。</p>
墨尧垂着眼，瞥了一眼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然后他伸出手，将腰间的香囊扯了下来，随手丢在云筝面前：“这东西还给你。”</p>
云筝看着被丢弃的香囊，心里涌起一种绝望，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再也不会相信自己了。</p>
可是为何？墨尧并非那么冷漠的人，一份救命之恩，他可以为了她对抗长公主，这么多年钟情于她一人，为什么一瞬间什么都变了？</p>
云筝心中惶然不已，眼看着墨尧转身离去，她猛然扣住牢房的门：“尧哥哥，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p>
天牢里传来凄厉的叫喊并没有留住墨尧的脚步，他径直朝皇宫而去。</p>
进宫之后，墨尧脚步比往常都快，他心里还回荡着北疆首领那句话——云清鸢还活着！</p>
不出片刻，他便站在了姜明稷面前，墨尧听见他说：“事情办的不错，既然抓到了人，未免多生事端，择日问斩吧。”</p>
墨尧跪下：“陛下，臣有事启奏。”</p>
姜明稷眼下泛着些姜青色，打起精神道：“你说。”</p>
墨尧直接道：“臣逮捕呼明浩之时，他说，长公主未死，而下落，只有他一人知晓。”</p>
姜明稷惊的直接打翻了手边的茶盏，他猛然站起身来，只觉得脑海中传来一阵晕眩：“你说的，是真的？”</p>
“臣想请陛下暂且留下他的命，至于真相如何，臣自会逼他吐露出来。”</p>
想到事关云清鸢，墨尧闪过一丝狠厉，无论如何，他都会耐心的让呼明浩说出那个人的下落！</p>
姜明稷眼里盛满喜色，他揉了揉眉心：“这件事全权由你负责，小宁子，拟旨昭告天下，若有发现长公主行踪的人，赏金千两。”</p>
宁公公自然应下，但随即说道：“陛下，您该歇息了。”</p>
他看的出，陛下此刻欣喜莫名，眼神中却因为连日发生的事情，显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p>
墨尧也适时开口：“还请陛下保重龙体。”</p>
姜明稷离开后，墨尧也回了公主府。</p>
他还是去了云清鸢房间，只是这一次，床上已被侍女铺好被褥。</p>
墨尧和衣躺下，脑海中却嗡嗡作响，云清鸢没死，那她为何不回中原？还是说她遇到了什么无法避免的难处……</p>
他难得有翻来覆去辗转难尧的时候，索性起来，朝窗边那张矮桌处走了过去。</p>
坐下之后，墨尧环视一圈，一股莫名的寂寥之感涌上心头。</p>
若是云清鸢还在，他们对坐而饮，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p>
墨尧闭上眼往后靠去，心里想着等她回来，他一定答应她任何要求。</p>
不知道他碰到了何处，一个小小的瓷瓶从桌下慢慢滚出，停在了墨尧手边……第28章</p>
墨尧眼中闪过疑惑之色，下意识拿起来摇了摇，听到了药丸的碰撞之声。</p>
他抽掉瓶塞，一股浓重的药材味道直冲鼻尖，他皱了下眉，想到什么，拿着药瓶走出去吩咐道：“去济安堂请一个熟知药理的大夫来。”</p>
约莫小半个时辰，一位老大夫便进了公主府。</p>
墨尧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递过去：“劳烦大夫看看，这药，是做什么用的？”</p>
老大夫接过去，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顿时皱眉，但眼中似有不确定，朝墨尧问道：“敢问驸马爷，这药可否让我剥开看看？”</p>
墨尧点头：“自然可以。”</p>
老大夫从药箱中拿出工具，捣鼓了半天，眼中的疑惑才慢慢散去。</p>
他放下东西，恭敬回道：“驸马爷，这药的用处，应当是为了给将死之人吊命的，只是这制药手法，却是中原没有的。”</p>
他看向墨尧手中的药瓶，眼里闪过一丝热烈。</p>
学医之人遇到这种事，自然想要拿回去好好研究，只是他也清墨，眼前这人地位不是他能随意提出要求的。</p>
墨尧猛然愣在了那里，心跳都停了一瞬。</p>
将死之人……吊命……</p>
云清鸢好端端的，为何房中会出现这种药物？</p>
这些天来，一个接一个的疑团重重涌了过来，哪怕墨尧也找不出丝毫头绪。</p>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淡淡道：“多谢，来人，送老大夫回去。”</p>
寒星当空，墨尧却出了公主府，朝着天牢而去。</p>
半个时辰后，他站在呼明浩面前，字字如刀：“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知道的，关于云清鸢的一切，不然我不介意将所有刑罚在你身上用一遍。”</p>
呼明浩不屑的笑了一声，半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p>
墨尧站起身来，嘴角勾了勾：“很好，我相信天牢里的狱卒，会很喜欢你这样的硬骨头。”</p>
他没有任何心思跟呼明浩多说，挥了挥手，让人将其带了下去。</p>
整整两个时辰，墨尧如同一尊雕像坐在那里，心里呼啸的海浪却没有任何人可以窥见。</p>
直到天色发白，才有狱卒跑过来：“将军，那个人愿意招了。”</p>
墨尧这才动了动，眼神阴鸷的踏入了刑讯室。</p>
忽略鼻尖萦绕的味道，墨尧看着如同一条死狗的呼明浩，冷声开口：“说吧。”</p>
呼明浩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却也知道，只有坦白才能免除这种软刀子磨人的痛苦。</p>
他痛的吸气，声音极轻的开口：“当年墨肃国带着你出征北疆之前，我便让云筝找机会将北疆皇室独有的毒药对你用了。”</p>
墨肃国便是墨老将军的名字。</p>
“本来……本来那毒是要对付当时的少将军也就是你哥，但云筝找不到任何机会对他下手，我们便将目标放在了你身上。”</p>
“中原向来重文轻武，墨家是唯一让我们忌惮的家族，我们先是让云筝偷到了部署图打败了你爹和哥哥，只剩下了你了。”</p>
“下毒之后，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死在今年的初春。”</p>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呼明浩有些扛不住，竟白眼一翻，生生疼晕了过去。</p>
墨尧站起身来，周身泛着冰冷的寒意，对狱卒说：“把人给我弄醒！”</p>
他这才知道，为什么当时所有人都说云筝医术过人妙手回春，只因为他身上的毒就是她下的！</p>
与此同时，一个猜测，也缓缓在墨尧心中成型。第29章</p>
若不是云筝救了自己，还能有谁？</p>
脑海中浮现的那张日益虚弱苍白的脸，墨尧狠狠按住了胸口！</p>
若真是那样，这三年，他自以为是的怨恨，从未变过的冰冷态度……</p>
墨尧，你到底做了什么！</p>
狱卒看着他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驸马，您……”</p>
“去，把云筝给我带来！我要一同审问！”墨尧突然道。</p>
他向来温和，此时脸上的神情却带着浓重的残酷之色，令人胆寒到了极致。</p>
狱卒不敢多说，赶紧跑出了牢房。</p>
没过一会而，云筝便被狱卒从牢房中带了出来，她一身囚服，发髻凌乱，整个人狼狈的像是刚从山里逃难出来。</p>
看到墨尧俊美非凡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的看着自己，再看晕在一边被人正准备用手段弄醒的呼明浩，云筝眼中删过了惊慌失措的光芒。</p>
墨尧冷声道：“云筝，你现在看见我，为什么如此害怕？”</p>
云筝低垂着头，咬着唇，眼中有泪花在滚动，她出声道：“尧哥哥……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p>
“呵，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傻，”墨尧冷笑一声：“呼明浩已经交代出来当年是你往我身上下了毒，你真以为能仗着一份虚假的救命之恩，逃脱惩罚吗？”</p>
云筝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惶然无助，她拼命摇头：“不，不可能，呼明浩绝不可能告诉你……”</p>
“有什么不可能？”墨尧朝不远处还昏着的呼明浩看了一眼，嗤笑道：“我早就料到你不肯说实话，所以我跟他说，只要他把他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我就会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p>
这句话，便是假话了，但墨尧说的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p>
自从呼明浩说出云筝给他下毒的事情之后，墨尧再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觉得恶心。</p>
轻易放过呼明浩，是绝不可能的。</p>
他身为残害中原百姓的罪魁祸首，下场只会比云筝凄惨十倍！</p>
想到这里，墨尧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你想好了吗？说，还是不说？”</p>
闻言，云筝甜头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一双黑眸里突然流转出浓烈的恨意：“是我做的，那又如何！若不是你枉顾我与你的情分，对云清鸢流露出爱慕之色，我怎么会上了呼明浩的贼船！”</p>
自那天起，她便成了云家唯一一个，知道与北疆真正关系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在被抓之后，注定了必死无疑的结局。</p>
而此时，她本想带进棺材里的真相被墨尧知晓，也不愿意再装无辜与可怜了，而是准备说出所有的事情。</p>
“当年明明我听见墨伯伯跟我爹说要给我们定下娃娃亲，但你呢？你当时的抗拒之色在场众人谁看不到？你明知道云清鸢喜欢的是你兄长，却仍然不顾我的面子，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人拒绝我！”</p>
“墨尧，你以为你什么错都没有吗？你最错的便是在不能得到她的时候拒绝了我，却又在得到她之后不屑一顾。”</p>
“你这样的人，也配得到幸福？我告诉你，是你，亲手害死了云清鸢！”第30章</p>
墨尧冷眸透出狠厉的光：“你说什么？”</p>
云筝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你知不知道北疆下的毒，这世上无药可解，中毒之人只能一点点从内里腐败，然后日渐衰亡，当初你昏迷不醒，我喂下的那颗药只能暂时遏制。”</p>
“可你活的好好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云清鸢，用了渡毒之法，用她的命换你的命！”</p>
“你知道每次我看到她那副冰冷的脸色，想到她为你做的事，我心里觉得多可笑吗？”</p>
“明明你不爱她，明明你身为驸马却从未给过她任何尊重，她还是蠢到了那种地步！……啊！”</p>
云筝带着讥讽不屑的声音陡然消失在最后的那声惨叫中。</p>
墨尧掐住她的下巴，让云筝瞬间感到了一种骨裂的痛墨，眼中带着冰冷的杀意。</p>
可此刻的墨尧，却久久没有下一番动作，无论他再怎么想眼前的人死，也要顾念着之后的审问。</p>
另一个原因，便是云筝嘴里的云清鸢，让他心疼到了浑身轻颤。</p>
一时间，气氛沉寂起来。</p>
良久之后，墨尧松了手，随意将云筝丢在一边，朝醒过来的呼明浩走去。</p>
他现在只想弄清墨一件事：“你说云清鸢没死，那她去了哪里？”</p>
呼明浩眼神闪了闪。</p>
墨尧眼神陡然阴沉：“你骗我？”</p>
“没有……”这话他说的心虚至极，嗫嚅道：“当日玄清找我要云清鸢的尸首我并未多想，但后来觉得，若只是一个死人，他必定不会付出那么大代价与我交换，所以才有了猜测。”</p>
玄清用黄金十万两和数不清的奇珍异宝作为交换，由不得他不动心，毕竟一个云清鸢，能换这么多财报，已经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了。</p>
“玄清？”墨尧皱了下眉，又问：“他将人带去了哪里？”</p>
“不知道。”这回呼明浩回答的很快，似乎并没有说谎。</p>
“你真的不知道？”墨尧突然声音变得平静，再次问道。</p>
呼明浩斩钉截铁的回答：“真的！我虽然不清墨玄清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但他既然敢从我手中带走云清鸢，就绝对不止要一个死的云清鸢，你们中原难道会倾尽所有，只换回一具尸体吗？”</p>
呼明浩的却是让墨尧无法反驳，沉默片刻后，他站起身来：“既如此，你们二人就在这天牢里享受死前的最后时光吧。”</p>
他说着，便从一旁拿过写好的供词，朝外走去。</p>
呼明浩眼里闪了闪，突然道：“你不想知道玄清的身份吗？”</p>
墨尧顿了一下，微微侧头，刚好看见呼明浩幸灾乐祸的眼神：“他跟南靖皇室关系匪浅。”</p>
若是中原要寻回云清鸢，就要跟南靖对上，这世上谁不知道南靖的神秘和强大。</p>
若是在他死前在中原皇帝面前种下这根刺，或姜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等百年之后北疆重新崛起，依旧有再战之力。</p>
不得不说，呼明浩对于北疆的归属感，实在是深的很。</p>
墨尧第二日入宫后，便将呼明浩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姜明稷，只是下意识略去了云清鸢为救他，不惜以命换命之事。</p>
倒不是墨尧害怕姜明稷责罚，只是他怕眼前这个看重姐姐的帝王一怒之下将他驸马的身份真正剥夺，若是云清鸢真的活着回来，自己便跟她再无可能了。</p>
姜明稷看着供词上的南靖，喃喃自语：“怎会如此？”</p>
墨尧抬起头来，姜明稷看着他说道：“前日，南靖派人传了话，说已派出使臣来我中原。”第31章</p>
“为什么？”</p>
云清鸢看着面前的玄清问道。</p>
她也是今日才得知南靖要派出使臣去中原，顿时心中警觉起来。</p>
这段时间，她在南靖皇宫住下，也被玄清带出宫出去看过。</p>
南靖百姓真正做到了安居乐业，不是中原可比，在这样的情况下，南靖隐藏的兵力必定不容小觑。</p>
而中原刚经过跟北疆的战争，实在经不起另一场战乱了，南靖难道想趁火打劫？</p>
看着她防备的眼神，玄清不由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他伸手倒了杯茶，将之推向云清鸢：“你想什么？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不顾情谊的人？”</p>
云清鸢脑子里这才转过弯来，看着玄清有些抱歉的笑了。</p>
是啊，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南靖唯一的继承人，不仅是她的朋友，还是心怀苍生的佛子。</p>
若说谁最不想开战，玄清应该首当其冲。</p>
玄清正色道：“去中原，只是为了建交，南靖不问世事太久，长此以往，过惯了和平日子的百姓，面对战争将会毫无胜算。”</p>
云清鸢点了点头，在心里微微对比，与玄清的未雨绸缪比起来，中原臣子掩耳盗铃的行为，实在可笑。</p>
玄清看着她：“现在你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再过两日，我们便启程吧。”</p>
云清鸢怔了怔，随即眼里浮起怀念之色，南靖虽好，但中原才是她的家乡，即使有不好的回忆，但也有她此生唯一的亲人。</p>
她重重点头：“好。”</p>
玄清瞥见她眼中飞速闪过的一抹黯然，心里如同明镜，却什么都没说。</p>
两日后，玄清带着云清鸢以及使臣队伍朝着中原出发。</p>
另一边，呼明浩和云家众人的惩罚姜明稷也做出了决定：</p>
呼明浩身为敌军首领，势必要斩首示众，而云家中，除了主犯云郑、云筝二人，其余人念在其不知情，流放千里，本人及其后代，永生不得入京。</p>
处理完这一切之后，姜明稷将墨尧叫到了御书房之内。</p>
“朕其实很早就知道，你与皇姐并不是真的恩爱，但当时皇姐执意如此，朕也只能依着她。”</p>
墨尧心中发紧，一股不安涌上心头。</p>
果不其然，姜明稷又说道：“如今，朕经过认真考虑，决定下旨你和皇姐和离，从今日起，你便是墨大将军。”</p>
“陛下，臣……”</p>
“朕意已决，不必多说！墨尧，三日之内，搬出长公主府！”</p>
墨尧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无言。</p>
姜明稷并没有因此责罚他，缓缓说道：“朕就皇姐这么一个亲人，从前我由着她，她却并不幸福，等她走了，朕才知道错的离谱。”</p>
墨尧心里一震，想起那封和离书来，云清鸢愿意为他做到那般地步，却还是写下了和离书。</p>
怕是在她心里，也是不想再与他有任何交集的吧。</p>
想到此处，墨尧心中闷闷一疼，他拱手，声音仿佛从牙缝里寄出：“臣，遵旨。”</p>
宫中的旨意几乎是跟墨尧前后脚同时到了公主府。</p>
宁公公笑眯眯的：“大将军，您慢慢收拾，杂家等您，收拾好了，再去将军府。”</p>
墨尧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心里的不舒服却浓重不休。</p>
他从未有一次，觉得离开公主府的脚步那么沉重。</p>
这一日，尘封已久的将军府入驻了新主人，而长公主府，也失去了最后一位主人。第32章</p>
走出公主府，墨尧站在门口威严精致的拴马石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缓缓关闭的公主府大门，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p>
当初他有多想离开这座长公主府，现在就有多后悔。</p>
是他自己没有珍惜，只是万事都没有重来的机会。</p>
他转头看向宁公公：“公公，陛下可还有回心转意的余地？”</p>
宁公公摇了摇头：“奴才也不清墨，只是皇上的旨意不可违抗，大将军请吧。”</p>
墨尧沉默片刻，低声道：“我知道了。”</p>
见他没有过多追问，宁公公心里松了口气，他朝身后的马车挥手，有些感慨的对墨尧说道：“当年大将军和公主年幼时一起玩耍的时候，奴才想起来，恍若昨日。”</p>
墨尧一怔：“年幼时，我与她玩耍？”</p>
宁公公脸上带出惊讶之色：“大将军？”</p>
墨尧苦笑一声：“我竟对此完全没有了记忆。”</p>
宁公公张了张嘴，想劝解，终究没能说出来。</p>
长公主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说的再多也是枉然。</p>
自搬回将军府，墨尧站在房间里，恍若隔世，整整三年，除了忌日，他从来未曾回过将军府。</p>
一个没有家人的将军府，冰冷的可怕，他下意识的不想回来。</p>
想到此处，墨尧一怔：将军府就算没有家人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为何他宁愿呆在长公主府也没有常回来看看……</p>
他脸色怔然的坐在那里，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情感。</p>
他怨恨云清鸢的仗势欺人，可当时他接到圣旨之后，分明可以用父兄立下战功留下的余荫拒绝这桩婚事，可他没有；</p>
他不喜云清鸢定下的每月初一十五的床事之约，却也从来未曾缺席过一次……</p>
被他压在心底的情感逐渐冒了头，那些他以为的厌恶与怨怼，慢慢剥去外衣，显露出真正的面目。</p>
他不是不喜欢云清鸢，而是在她的清冷，她的身份面前，从来都是自卑又自傲的。</p>
云清鸢用冰冷让他没能发现她对自己的情意，而自己也用抗拒掩饰了所有心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