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概是春节，也大概是这样的天气原因，平时里还算拥挤的街道，此时竟然没几个行人。</p>她和商凛同撑一把黑色的伞在雨雪里走着，雨雪砸下，自伞上落于地面，周围居然更寂静。</p>
顾念后知后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靠近了，近到她可以闻到空气中，来自他身上的气息，有种寒风中的凛冽感。</p>
她有些不自在的往旁边让了让。</p>
商凛视线下落，看着身侧人的发顶，感受着她步子往外，男人眸色深了深，除了将伞不动神色的倾斜，终究没说什么。</p>
他们从违停路段走过，到光华路，顾念刚刚用手机打了车，这会到了，正在湿润的路边打着双闪。</p>
顾念走过去，商凛给她打开后车座的门，她坐进去，并没有立刻关上门，想了想，她对外面的人说道：“商大哥，今晚谢谢你。”</p>
“嗯。”</p>
商凛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顾念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还想什么，最后没说，关上了车门，叫司机开车。</p>
“好勒，姑娘坐稳，系上安全带，下雨天，路滑。”</p>
“好。”</p>
顾念应，后视镜，身后商凛手撑大伞站在路边，雨雪自他身后飘落的模样，越来越远。</p>
她想，商凛似乎不像是霍泽他们所说的那样。</p>
从前，霍泽总是和她说，让她见到商凛，记得绕道走，要不就打电话给他，他让他滚。</p>
现在来看，滚的人该是霍泽。</p>
商凛这个人，似乎还……挺有爱心的？</p>
其实，这不是顾念第一次见到商凛释放……善意？</p>
姑且将他刚刚对她的行为称为善意吧。</p>
在她刚来京都没多久，她读高二，有一天她放学晚了，霍泽晚上约了人玩，嫌等她烦不想等，先走了，她下了课就独自回家，走进小区那一小段路，她看到了他。</p>
那时候她对他的了解更少，全来自霍泽最为负面的，她下意识就要躲，却看到他在救助小区里的流浪猫。</p>
那时候商凛年纪已经不小了，二十岁出头了，身高也很高，初具了男人模样。</p>
那是夏日的傍晚，有夕阳斜斜洒落，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蹲在小区的花坛，在他面前，用碟子放着一些猫粮，也有几只小猫儿围在他身边，蹭着他的脚。</p>
看着他和那些小猫之间的熟稔模样，想必也不是第一次。</p>
而今晚上，她确实该谢谢他的。</p>
他的举动有点暖到她，让她短暂的忘记了她和霍泽的的事情。</p>
他似乎真的和传闻里挺不一样的。</p>
顾念坐在车里，不由的想着。</p>
……</p>
前方，车子逐渐远去，拐过一个路口，已经看不到汽车尾灯了。</p>
商凛在街边又站了一会，才撑着伞离开，只是他的方向却不再是会所里面了。</p>
……</p>
包厢里，大家看顾念离开，都愣住了。</p>
过了会，有人劝：“阿泽，你刚刚那么说，就不怕顾念她真生气？还是说你真就对她完全没想法……要和她那么断了？”</p>
霍泽视线从门口，顾念离开那儿收回来：“她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说她什么了？不都是真话，再说断……”</p>
他停了一下，脸上表情似是犹豫，但很快正常，他“嗤”了一声，“我倒是想和她断，她肯吗？看着吧，不出意外，明天她就得又缠上来。”</p>
说完这句话，霍泽像是从话里面获取了一点力量。</p>
顾念一到京都就缠着他，他往前比现在更烦她，</p>
当时为了让她离自己远一点，他又不是没有说过更过分的话，做过更过分的事情，还不用他去哄，最多三天，她还不是眼巴巴的贴上来。</p>
霍泽懒懒地调整了一下坐姿。</p>
“说得也是，顾念离不了阿泽的。”</p>
“就是就是，我看啊不出三天，不对，估计就明天吧，又得看到阿泽背后的小尾巴了。”</p>
众人听了霍泽的话，也都附和着。</p>
而霍泽听着他们的附和，扯了扯唇角，像是很不耐烦的“嘁”了声，嘴里也说着“烦”。</p>
这插曲看似就这么过了，谁也没真正把顾念那话放欣赏，尤其是在霍泽开口之后。</p>
众人依旧玩闹着，包厢里氛围很好，可……</p>
他们不知道，霍泽也不知道，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前面的重量，而是最后一根稻草。</p>
霍泽他们这一场闹到很晚。</p>
霍泽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整个人也有点晕，还是家里的司机来接的他。</p>
他怀里那个姑娘想要跟着他，他让人把她送走了，雪地里，看着她看着自己留恋不舍的模样，他搂着她，笑了声，说：“甜甜乖，咱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p>
他那声，听起来是笑的，但情绪却很淡，有叫人觉得冷的意味。</p>
他怀里那姑娘今晚因为有他护着并没有喝很多，还算是清醒，听到他这个声音就有点怕了，没敢再闹，乖乖跟着他叫送她的人走了。</p>
霍泽颀长的身躯站在路边，脸上神情是有几分满意的，只是很快的收了，他揉着头，坐进车里，手一边往裤兜里拿出手机，眯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着。</p>
从电话，短信，再到微信，甚至是qq，有不少信息，甚至家里人都还在凌晨的时候给他发了，问他什么时候回的话。</p>
但……没有那人。</p>
顾念自大概十二点左右回去之后，再没给他发信息。</p>
啧！</p>
怎么这次是真要离开他了？</p>
霍泽嘴上挂着无所谓的笑，但那只捏着手机的手，却越发得收紧了去。</p>
……</p>
顾念这一晚上都没睡踏实，脑子里划过很多事情，也有很多画面，最后定格的居然是商凛的模样。</p>
第二天早上，顾念是被父母叫醒的。</p>
“念念，走了，该去你霍叔叔霍阿姨家里吃饭了。”</p>
因为家族利益等各方面原因，他们小区里有个习俗，每年年初三，去往一家里吃饭，维系“情感”。</p>
去年是商家，今年轮到霍家，明年到顾念家。</p>
私心里，顾念不想去，不是要躲霍泽，他们之间，她问心无愧。</p>
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要见到他。</p>
可后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下了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