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来接苏米出院的有苏米的爸爸，还有一个精瘦的男人，20来岁年纪，有些不修边幅。只见他一口一个姐叫着，帮忙收拾着东西。苏米却想不起他是谁。她借机把手搭在年轻男人的肩上，这才能记忆起来，这是苏米的表弟大黑，二楞愣的IT技术男。

 苏米暗自一叹，原来21世纪的IT技术男真的就是这样的模样，格子衬衫或T恤，看着老实内心闷骚，年轻时还能看着一头油发，年过30准得秃顶吧。

 老父亲看着苏米一副轻松的模样，好像丝毫未受感情之伤，也未受电劈之苦似的，极其诧异，但又满心安慰。尔后内心五味陈杂，不知这孩子是否在强装，便忍不住老泪纵横，又怕被闺女看见，偷偷跑出去整理情绪。

 父亲的这一幕，苏米自然是看见了，但她不动声色，内心也没有什么触动。毕竟，这具躯壳才是苏米，而她只是千年后穿越过来的灵魂呀。

 他们把苏米接到了老家，这是苏米父亲母亲的房子。苏米这一路上，不曾多参与大黑和老父亲的谈话，相比起他们说了什么，她更关注路上的风景行人。这就是影像里留下来的样子，她像穿梭在了千年前的影片里。

 有那么一瞬间，这场景如梦如幻，不分真实与否。像做了一场梦。这里的天空，还是天空，土地还是土地。这里的人们，还是用着古老而传统的交通工具。时间变得更加漫长，也使得苏米有闲暇的心思，感受思绪放慢，宁静的美好。

 未来的千年，经历过生化战争，海陆空领土的争夺划分，能站在一方净土上呼吸新鲜的空气，都是一种奢侈。

 回到家，老母亲依在沙发上，头发凌乱，眼眶含泪，含着恨意看着苏米他们回来。一边时不时抽两张纸巾擦拭眼泪。

 苏米的母亲有种典型的市井大妈的感觉，习惯性唠叨，对苏米也有掌控的欲望，这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

 天下的父母，哪有不爱自己子女的，何况苏米是独生女。苏米的父母经历过计划生育的时代，其实对苏米是女孩这事是他们老两口前半生最大的遗憾。

 如果不是苏母的性格泼辣要强，她可能早被封建思想过重的婆婆拆散离婚了。但是有这样一位母亲，才使得苏米有着截然相反的性格。

 当苏米发现叶南天背叛，苏米是不知所措，只会伤心一遍一遍找自己的原因，为什么要遭到无情的背叛。

 撞破渣男劈腿，明明错的是渣男，为什么要女方先反思自己的错呢。这就离不开苏母的观念输出了。

 这事要放在别人身上，让苏母拿来谈资的话，不多说渣男如何渣吧，她必定要多说女人抓不住男人的心也是错，或者说女的总有些让男人忍受不了的方面才有这报应。

 正因如此，才使苏米陷入畸形的感情自卑里，也才觉得凤凰男才与她更匹配。

 苏母从未想过，她无形之中带给了苏米那么大的影响。

 只是这事切真真地发生在了苏米身上，苏米起初都不敢告诉父母，因为她除了伤心还怕母亲的责备和唠叨，还怕亲友的指指点点。

 没想到的是母亲知道了，她怒火中烧，竟然只身一人冲到了男方家里去骂。

 只是叶南天这种人家里能有什么好人呢，一家人把苏母打进了医院，还要告苏母私闯民宅。

 苏母看见苏米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她因为生这个女儿受了婆家多少白眼？这么些年受了太多不公平的待遇，于是总寄希望于女儿能出人头地，让她能扬眉吐气一番。

 尽管女儿长大工作并没多大出息，但苏母总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嫁得好在那些势利小人的眼里不是更能扬眉吐气吗！

 只可惜苏米当真是个不争气的女儿，找了农村的穷小子，怎么也拆不散。

 苏母多少年前便气的跳脚，在苏米面前甚至拿头撞墙，硬是没让这死心眼的丫头看清事实。

 这门不当户不对，男方还是个农村的穷小子，从小没吃过苦的她，怎么会知道农村那封建陋习多重？

 其它不说，最怕就有个恶婆婆，真要嫁过去了，将来满是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气呀。

 因为上次被打受伤，苏米被闪电劈的事，苏父不敢再告诉苏母。而这段时间苏米对她的不闻不问更是让她心生怨恨。

 她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边冲着苏米骂道：

 “你还知道回来！我当你要为了那不要脸的男人不要这个家、不要你父母了呢。”

 苏米看着苏母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接不上话。

 苏父赶紧给苏母使眼色，只是苏母完全没有要理会的样子，苏父怕苏母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忙不停坐到苏母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劝说道：

 “算了，白淑，孩子回来了你就少说两句，她心里也难受。”

 苏母扭着身体，一把把苏父推开，气愤地叫喊道：

 “她心里难受，她心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我为她出头被打得快死了，她问候了几句？她这些天给我闹消失，一个电话也没有。”

 苏母又指着苏米骂道：

 “你个死没良心的，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我早说叶南天不是个东西，你非恬不知耻往上倒贴，你看到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吗？你倒贴，人家还不是不知好歹，在你的新房里，被那下贱胚子干那下三滥的事，你看你老娘被打成什么样了吗！哪一家都是人渣。”

 苏米干听着，默默地坐到沙发边，她想起自己的爷爷，那个疼她如命的爷爷，同样反对过她找的对象。

 她当年也是一样的倔强，只是好事未成前，爷爷就过世了，她愧疚难当，同时托亚你了她与福新的婚礼。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当时，她不那么倔强，爷爷会不会不会走得那么困难。

 苏母见苏米不做声，转而打了苏父臂膀子一巴掌，埋怨道：“都怪你，要不是你当年支持苏米找那挨千刀的，咱们家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吗？你看看那一家子是人吗！”

 苏父连连认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别在孩子面前再说这些了。”

 说完，苏父忍不住抹了把泪。

 男人有泪不轻弹，父母是个不轻易掉泪的人啊。如今家里真是遇到破灭之灾了。一时真不知道怎么度过这难关。

 大黑愣在一处，见这场景实在尴尬。忍不住道出实情。

 “姨妈，姐是疼你的，你在住院，姐去找叶南天算账，结果被闪电击中了，在医院住了这些天，今天才出院。怕您受不住，才没告诉你。”

 苏母知道后哭得更狠了，起来站到苏米面前，捧着苏米的头，上下检查着苏米的身体。

 “我的儿呀，你伤到哪了。你怎么这么傻。我苦命的儿呀，老天真是不长眼，好人都在受苦，坏人却在逍遥法外！”

 苏米被苏母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跳，瞪大着眼睛，深呼一口气，回道：“您说的没错，我恨不得把那堆狗男女千刀万剐。但是您怎么一个人去他们家闹呢，好歹要多找点打手助威嘛。”

 苏母看着苏米，没哭没闹，也没见伤心，说起话来跟她女儿从前截然不一样。若不是长着这幅模样，真不敢信，这是她女儿。

 “什么找打手，你当你妈黑社会的呀。再说我当时都被气疯了。我哪里知道那一家都是蛮横不讲理的。你这婚没结也好，要真结了，一辈子就毁了。那些钱，还能要回来吗？”

 “钱？”

 “叶南天要创业，从咱们这借走了一百万，那些钱都是各个亲戚抠出来的，以咱们家的名义借的，亲戚们要讨债了，总是要咱们来还的。”

 苏米想起来那些事，只对着苏母说让她放心，显得毫不在乎。

 苏米并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找了个理由拉着大黑去购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