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承站在半明半晦的光线里，整个人冷峻得有一种孤独感。</p>如果说裴致是那种少年感十足类型的帅哥，看着让人有亲近感，那江承就是和他完全相反，就算单单站在那里，都仿佛不欢迎任何人的靠近。</p>
触到他冰冷的目光，裴晰仿佛被灼了一下，立刻收回视线。</p>
时琛裹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这不是凑不齐人么。江承正好在，我就让他帮帮忙。”</p>
裴致沉默不语。</p>
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很不爽。</p>
裴致和江承一向不和的事情，在一中是人尽皆知的。</p>
但是据裴晰观察，与其说是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不如说这是裴致单方面的行为。</p>
因为江承并不是针对裴致，他是对任何人都很冷漠。</p>
而裴致只针对江承一个人。</p>
至于原因，裴晰从来没问过。</p>
大家普遍猜测的原因是，每次只要有江承在，裴致就永远只能考年级第二。</p>
所以她怕问了之后伤裴致的自尊，破坏兄妹感情。</p>
江承成绩好的可怕，每次考试，他都稳坐第一。</p>
想起刚才那个梦，裴晰忽然觉得，以这样的智商，江承以后未必不会像梦里一样出人头地。</p>
这么想着，她又不自觉朝着江承的方向看过去，却猝不及防，正撞上他的视线。</p>
裴晰一惊，手指不自觉蜷了蜷。</p>
那边灯光很暗，只能看到江承在看他们这边，却看不真切他具体在看谁。</p>
但裴晰莫名有一种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p>
她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心理作用。</p>
因为做了那样的梦，所以胡思乱想。</p>
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是五中那群人，为首的一个眯眯眼手插在裤兜里，一脸的不耐和挑衅：“裴致，你们磨磨唧唧半天干什么呢，不会是怕了吧？”</p>
这话相当于打在裴致七寸上，他这人直性子，最受不得激将法。</p>
裴致呵呵一笑：“潘庆，你这话说反了吧？输给一中两次的可是你们，不是我。”</p>
潘庆脸色一暗，脸上浮现出一种恼色，随即冷笑一声：“裴致，你别得意，一会可别求着我们收手。”</p>
裴致耸肩挑眉，一脸不屑，“少废话，球场上见真章。”</p>
潘庆冷冷看了他一眼，回头去找五中的其他人。</p>
裴致看着那群人，不自觉握紧了拳头。</p>
刚才狠话放得利落，但其实裴致心里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把握。</p>
听说五中转来一个青训队退下来的后卫，他们还没交过手，不知道这人什么实力。</p>
不过看潘庆这嚣张的态度，大概率这人是一个硬茬。</p>
但狠话都放出去了，气氛已经到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p>
至于江承...</p>
队友是谁已经不重要了。</p>
虐五中那帮孙子才是最重要的。</p>
裴致给了时琛一个准备开始的眼色，一边活动关节一边对裴晰说：“你就在旁边等着，哥哥很快结束。”</p>
裴晰点头，“好。”</p>
从小到大，裴致没少带她出来打球，所以她轻车熟路地在球场边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p>
一场战斗一触即发。</p>
球场上一时响起激烈的拍球声和鞋底的摩擦声。</p>
裴致这个人是有点胜负欲在身上的，尤其是打球，一打起球来，浑身所有吊儿郎当都收起来了，只有满眼的专注和认真。</p>
裴晰从小在裴致的熏陶下看过不少球，她能看出来，五中那群人也不全是草包，多少还是有点实力的。</p>
但裴致这边很显然更胜一筹。</p>
裴致的实力自然不必多说，但很让人意外的是，江承的实力居然也和他不相上下。</p>
在球场上两人居然有一种诡异的默契感。</p>
江承几个妙传喂球，助攻裴致连进好几个球。</p>
“传球！”</p>
“给江承！”</p>
“三分，牛逼！”</p>
“时琛给我挡拆！”</p>
“注意回防！”</p>
场上的欢呼声和指挥声一时不绝于耳，裴致越战越勇，几个回合下来，五中那群人隐隐显出颓势。</p>
裴致无可置疑是整个队伍的得分手，球一落到他手上，出手几乎必中。</p>
但裴晰的眼神却不自觉地被江承吸引过去。</p>
他打得很安静，不会像裴致一样全场指挥，进球之后也不会表现得很激动，但每次传球都十分果断，遇到空位三分也是稳准狠。</p>
那双冷然的眼仿佛永远波澜不惊。</p>
但很显然，有他在，这个队伍更加稳健了。</p>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着裴致这边乘胜追击的时候，突然，场上传来一阵哀嚎的声音：“啊——好疼——！！”</p>
所有人动作都停了下来，一中这边一个戴眼镜的男孩躺在地上，身体蜷缩着，正一只手捂着抱着自己的脚踝，表情极为痛苦。</p>
“我脚好疼...他们...他们垫脚！”</p>
眼镜男疼得额头冒汗，狠狠瞪着五中那个叫做潘庆的眯眯眼。</p>
裴致一眼就看懂发生了什么事，潘庆眼看打不过，在眼镜男跳跃的时候故意把脚垫在他脚下，让他落地的时候崴脚。</p>
这是在球场上最常见的阴招。</p>
裴致把手里的球狠狠扔在地面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直接冲到潘庆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恶狠狠道：“犯规没完了是吧，玩不起就别玩！”</p>
潘庆一副无赖模样，“我他妈垫的就是你，有本事打我啊！”</p>
“你以为我不敢？！”裴致冷笑一声，一拳挥到他脸上。</p>
混战发生得太过突然，所有人瞬间一拥而上，眨眼之间双方已经扭打成了一团，球场上一时乱作一锅粥。</p>
裴晰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乎快要见不到裴致的身影。</p>
她心头一凛，赶紧跑过去拉架。</p>
“裴致，裴致别打了!”</p>
“裴致！”</p>
上了头的高中男生一身牛劲，哪是她能拉得动的，她连裴致的人都看不到，不知道被谁用力一撞，直接被撞倒在地。</p>
掌心下意识按在地面上，传来一阵刺痛，裴晰疼得倒吸一口凉气。</p>
她抬起手，掌心一片红痕，尖锐的石子把皮硌破了好几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渗出殷红的血。</p>
裴晰顾不上手上的伤，一心去找裴致，刚要艰难地站起来，就感受到身后伸出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胳膊。</p>
裴晰转过头，鼻尖窜入一股很清新的香气，还熨着浅浅的热气。</p>
入目是一件熟悉的黑色T恤，还有骨节分明的有力手掌。</p>
一抬眼，正对上一双冷戾的眉眼。</p>
裴晰一时怔住，身旁的喧闹似乎被按了暂停键。</p>
她是第一次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看江承，这才发现他是内双，眼皮薄薄的，眼尾一道褶皱，给他整个人增加了一份冷感，像炎炎夏日中冷藏过的汽水，冰冷而诱人。</p>
正出神，不远处忽然有人大喝一声：“别打了，有警察，警察来了！”</p>
裴晰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人牢牢攥住她的手腕，直接拽着她奔跑起来。</p>
身后的所有嘈杂越来越远，耳边只剩快速奔跑时掠过的风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