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张秀花的声音不小，引得左邻右舍都忍不住朝着院内打量。</p>

    “宋大嫂子，你家做个摆席这是留了菜了？今天要让新媳妇做什么好吃的啊？”</p>

    开口问话的是村南头把头那家的王寡妇。</p>

    她这人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喇叭，但凡是被她知道的八卦，不过一个饭点必定传遍全村。</p>

    她这边一开口，张秀花脸上瞬间难看起来。</p>

    “铁蛋他娘，你胡说些什么呢？我们宋家办席就是招待大伙吃好喝好的，怎么可能藏菜！你可别乱说！”张秀花心里一惊，忙开口反驳。</p>

    她越是反驳，越是让人觉得其中有猫腻。</p>

    方一甜和谭笑笑交换了一个眼神，大概猜到了昨天的娶亲席面缩水了。</p>

    二人印象中没吃到席面，也就不知道中间到底有什么猫腻。</p>

    但对于张秀花这反应，二人很感兴趣。</p>

    “你们两个小媳妇别看了，赶紧来把粮食拿了去做饭！”宋老太还没出门，就听见王寡妇的声音了。</p>

    她推开门，把手里的搪瓷盆和小簸箕往方一甜和谭笑笑手里一塞，就一脚踹开了院门。</p>

    “怎地？我们宋家娶媳妇，你看着眼馋啊？你一个克夫寡妇别总往我们家门钻，外人看去可不好！你不要脸，我们家那几个没娶媳妇的小伙子可觉得臊得慌呢！”</p>

    宋老太嘴上不饶人，一开口就把王寡妇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p>

    “宋老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家一群不省油的灯，谁敢进你们家门，也就只有傻子能被忽悠进来！做你们的饭去吧，老娘不惜得看！”</p>

    王寡妇和宋老太对上后，争得面红耳赤的，悻悻而去。</p>

    方一甜和谭笑笑刚呲着大牙吃个瓜，就发现院里三个女人齐刷刷扭头看了过来。</p>

    二人心里一惊，随即横眉竖眼起来。</p>

    “谭笑笑，你看我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你嫂子，以后你见了我客气点！”方一甜抱着装着折箩的搪瓷盆，傲气地推开了厨房门。</p>

    “嫂子？在小曾孙没落地之前，谁压谁一头还不一定呢！我娘可是堂屋下一代主人的强有力人选！”见状，谭笑笑也马上挺起胸膛，跟着方一甜挤着进了厨房门。</p>

    厨房门一关，姐妹二人瞬间无声地摇头笑了起来。</p>

    门外，宋老太大概是听出了王寡妇之前的挑衅话里有话，直接就把张秀花和王金翠拉走了，询问席面的事情。</p>

    临走前，宋老太还不忘大声提醒道：“今个儿，你小姑他们家探亲回来，你们把饭做的好一点。你小姑赶路辛苦，可别饿到了他们。"</p>

    门内，方一甜和谭笑笑闻声，无奈地叹了口气。</p>

    “甜甜，咱们真就这么过下去啊？你看看老太太给的这点玩意儿，够谁吃的！”谭笑笑将簸箕往灶台上一放，整个人都有些颓。</p>

    方一甜一扫怀里搪瓷盆里那点折箩，有点红烧肉块，有点炒小白菜，还有点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的四喜丸子。</p>

    而灶台上的簸箕里不过是点混合的黑面白面苞米面。</p>

    尤其是苞米面看着不够细腻，甚至还有苞米碴子。</p>

    见状，方一甜也有些无语。</p>

    先不说八零年代条件差，单说宋家一大家子十来口就吃这么点东西，是要饿死谁啊。</p>

    “笑笑，这日子肯定不能就这么过下去的。我打算先适应一段时间，然后开始找出路。咱们两个大活人，有手有脚有脑子，甚至现在还有帮手了，你还怕过不上好日子吗？”</p>

    方一甜说着，打量了一下厨房情况。</p>

    东西两口灶台大锅，负责东西厢房的火炕取暖的。</p>

    两口大缸，一口盛水，一口装杂物，还有个碗架柜子，这就是整个厨房的所有了。</p>

    根据书里的描述，宋家条件在本地还算是数一数二的好了。</p>

    只是，这个好最后全部都落到了宋老太那个招赘上门的四闺女宋多宝家里去了。</p>

    毕竟，宋多宝仗着招赘上门，靠着家里和赘婿供着读了两年书，深受宋老太的喜欢。</p>

    而宋多宝也就是文中真女主的亲婆婆。</p>

    真女主苏锦绣是城里来的知青，因为喜欢文艺青年，正好和宋多宝的儿子宋晨看对眼了。</p>

    这两个人一来二去，也就缔结了深厚的情意。</p>

    至于宋多宝这个所谓的好婆婆，将娘家所有好处都搜刮走，供着儿子宋晨和儿媳苏锦绣节节高升。</p>

    到了最后，这一家子竟然觉得老家人迂腐不能相处，把穷亲戚给踹了。</p>

    甚至方一甜和谭笑笑这两个炮灰女配拼命在黑市混起来的名声做起来的生意，也被宋多宝那一家人说不合规给举报打掉了。</p>

    宋家这一家子都由此没落，翻不了身。</p>

    方一甜和谭笑笑在这穷乡僻壤争了一辈子，最后直接被气死了。</p>

    想到这里，方一甜的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p>

    “就这么点粮食，干活赚工分的吃不吃得饱无所谓，老太太眼里就她那个宝贝疙瘩老闺女。”方一甜眯着眼睛，看向了木板拼成的窗户。</p>

    透过缝隙，她看见了院子里正在和泥的光腚小娃儿。</p>

    “笑笑，你看那个是不是大哥家里的招娣？”方一甜指着窗外的光腚小娃儿问道。</p>

    “是招娣。梳着虎妞冲天鬏，春夏秋冬都是开裆裤，希望可以招来男娃的招娣。”谭笑笑马上确认道。</p>

    招娣虽然在文中描述不多，但绝对是悲剧人物之一。</p>

    她明明是个女娃，结果因为宋家人重男轻女，就被当男娃养着。</p>

    一年四季，没什么蔽体的好衣裳，三四岁了，还是光腚娃。</p>

    光是看着孩子那狗啃的发型，方一甜就觉得心里堵得慌。</p>

    “既然老太太非要让一碗饭，全家都吃饱，那就一起来吃好咯。”方一甜眼珠一转，来主意了。</p>

    她从口袋里摸出来前一天压炕头的红枣花生，悄悄推开了厨房门。</p>

    “招娣，你来！”</p>

    看着新进门二婶子和三婶子长得那么漂亮，招娣直接就愣在了当场。</p>

    “爹娘都说，好看的女人如狼似虎，招娣不能过去……”小虎妞小声嘟囔着，显得有些瑟瑟发抖。</p>

    “可是婶子笑得真好看，是不是不吃人啊……”小虎妞继续纠结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方一甜和谭笑笑不挪开。</p>

    小虎妞继续想着，大姑奶家的那个锦绣婶子也好看，也不吃人，那自家婶子肯定也不吃人……</p>

    思及此，小虎妞迈着栽栽歪歪的步伐就奔向了厨房：</p>

    “来咯来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