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住手！”

    外祖母踉跄冲进了大门，沙哑呵斥：“谁都不能伤害本宫的阿娇！”

    我跟着飘进去，却一眼被眼前的画面惊住。

    满地的血，刘彻抱着一个晕死过去的白衣女子，发狠看向李俏儿。

    而李俏儿被宫人压制，发髻散乱，凤袍染血，哭花了脸：“救命……外祖母您终于来救我了！”

    李俏儿甩开两侧钳制她的宫人，连滚带爬地扑倒在外祖母脚边。

    “阿娇，阿娇别怕。”外祖母摸索着握住她的手，心疼地扶起她。

    转而敛眉，浑浊无光的眼望向刘彻的方向。

    “彻儿，阿娇有错可以教，但她到底是你的皇后，贵为一国之母，你怎能为了一名舞姬就仗责她？”

    外祖母声音虚弱，眉目间笼罩着病气，语调却不急不缓，从容淡定，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听。

    “阿娇，还不给皇帝认错？”

    “错了……外祖母，陛下，我知道错了。”

    李俏儿忙不迭应答，胆怯地躲到外祖母身后，整个人瑟瑟发抖，还不忘偷瞄刘彻的神色。

    刘彻的下颚绷紧，面上看不出喜怒：“既然祖母亲临，皇后也已知错，这杖责就免了。”

    我苦笑，经此一遭，我和刘彻的最后一丝情分怕是耗完了……

    但李俏儿却长舒一口气，松开了外祖母的手臂，满眼希冀地望向刘彻。

    而刘彻却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抱着晕死过去的人径直离开。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外祖母仿佛瞬间失去支撑，衰老瘦弱的身躯眼看就要摔倒！

    “陛下！陛下等等我！”

    李俏儿却甩开了外祖母的手，提起裙摆去追刘彻。

    “外祖母，小心！”

    我急切地想要上前扶住她，却穿过她的身体，还瞥见了她手心咳出了血！

    “阿娇……咳咳咳……”

    外祖母最终被老嬷嬷扶着，她咳着，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已经追着陛下走了，她……真的变了，您别喊她了，她不会回来了，老奴扶您回宫吧？”

    外祖母摇了摇头：“阿娇是我一手教导出的孩子，她本性善良，今天的事一定另有隐情……”

    “咳咳……我只怕自己时日无多，帮不了她……”

    这话如同千万利刃，刺透我的灵魂。

    “外祖母，对不起。”我颤抖着虚虚去触碰外祖母的白发，“是我没用，是我拿不回身体，害得您为了担心……”

    我紧跟在她的步辇旁，一瞬也不肯松懈。

    回了长信宫，外祖母喝下汤药，终于睡去。

    但睡梦中她眉头紧皱，极不安稳，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微弱。

    “阿娇……我的阿娇……”

    我惊得不断回应：“外祖母，我在，我在这里。”

    “您听得到吗？”

    “阿娇在啊！来人！快来人！”

    偌大的宫室中，只有外祖母越来越虚弱的呼吸：“彻儿……”

    “阿彻……阿彻，外祖母您等等我，我现在就去叫他来见您！”我立刻朝建章宫飞去。

    建章宫。

    我一眼看见了跪在宫门外的李俏儿，秋季的太阳虽不如夏天毒辣，但依旧晒得她摇摇欲坠。

    想到她方才对外祖母置之不理，我只恨太阳不够烈。

    顾不得骂她，我匆匆飘进建章宫：“刘彻！你快去长信宫！外祖母她病得很重！她想见你……”

    却见刘彻甩开朱笔下令：“吩咐下去，太皇太后崩逝之时，就是废黜陈氏皇后之位，幽禁长门之际！”

    话落，屋外忽然响起丧钟——

    “报陛下！长信宫传信！太皇太后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