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灵魂猛地一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张着嘴，想要说什么，但声音却被卡在喉咙里，无法发出，一股难以名状的痛苦在心头蔓延，仿佛被尖锐的刀刃刺入。

    “陛下放心，甘泉宫的补药一直送着呢，皇后娘娘绝对不会有孩子。”

    春陀公公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却让我的心沉得更深。

    “补药？”

    脑海中忽然闪过李俏儿喝下的一碗碗浓稠药汁，每日一碗，三年不断，我们都曾以为，那是刘彻的爱和关心，可如今……

    “轰隆！”

    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

    我神魂俱震，再也没有勇气待在刘彻身边，失魂落魄地离开建章宫。

    夜色深沉。

    我漫无目的地在空旷的宫道上徘徊，回过神来已经飘到了外祖母这里。

    长信宫。

    灯光暖黄，外祖母坐在床边，手中摩挲着一枚雕刻简陋的玉如意。

    “太皇太后，您这么把皇后三年前送您的玉如意翻出来了？”

    我跟着老嬷嬷的视线，飘到外祖母身边，却听她问：“我的阿娇还是没来吗？她以往受了委屈都会来长信宫。”

    我愣了一秒才明白过来，祖母已经知道了李俏儿因为舞姬闹脾气的事。

    老嬷嬷劝慰：“馆陶公主进了宫，许是安慰好了皇后娘娘。夜已经深了，您身体不好，还是早点休息吧。”

    “是啊，外祖母，您别等了。”

    我上前牵外祖母的手，却扑了个空。

    凝着自己透明的魂魄，我沮丧无比。

    三年了，我试过无数的办法，但依旧夺不去自己的身体……我还有机会回去吗？

    却听外祖母叹息，怔怔向着门口：“嬷嬷啊，你说是不是我老的讨嫌了？我的阿娇以前最黏我，如今也许久不来长信宫了……”

    “不，不是的！”

    外祖母脸上的失落，针一下扎着我的心。

    “外祖母，您从小教导培养我，是对我最好的人，无论外人怎么看您，阿娇永远都不会觉得您讨嫌。”

    “甘泉宫的那人不是阿娇，我在这里，您能看得见我吗？”

    “外祖母，阿娇好想你。”

    ……

    我说啊说，陪着外祖母从天黑说到天明，外祖母还是听不见。

    终于，等了一夜的外祖母累得睡了过去，我也跟着入眠。

    可刚一闭眼，却听到惊呼——

    “太皇太后！不好了！”

    我和外祖母一同被惊醒，看见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冲进寝殿。

    “您快去看看吧！皇后娘娘今早听说长公主府撒花姑娘一名舞姬被诊出身孕，孩子是不下的，她大闹长公主府，把人带回甘泉宫说要杖毙！”

    “陛下听到消息，早朝都顾不得上，怒气冲冲去甘泉宫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眼盲的外祖母急得差点从床上摔了下去：“摆驾！哀家要马上去甘泉宫！”

    “外祖母！您眼睛看不见！您慢点啊！”

    可我的话，外祖母还是听不见。

    她不知道甘泉宫那身体里的人只是一个假货，她担心我，优雅端庄的她连头都没有梳头，穿着薄衣就往外冲。

    我心如刀割，一遍又一遍冲外祖母说：“外祖母，阿娇在您身边呢，阿娇没事……”

    可我却眼睁睁看见外祖母急得湿了眼眶。

    而她抵达甘泉宫大门，却正好听到里面传来刘彻震怒的一句：“陈皇后嚣张跋扈，谋害皇嗣，将她拖出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