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姐姐从前是待我极好的。

 我与姐姐是一母同胞，儿时只要我犯了错，姐姐都会包庇我保护我免受阿爹责罚。

 这次入宫，我以为姐姐也会一直保护我的。

 那晚，我得知皇上在满天下找我，我满心欢喜地要过去。

 姐姐站在我的宫门口，背对着我说：

 “湘儿，从前姐姐什么都让着你。可这回，皇上只能是我的。”

 她将我关在宫中，独自去找了皇上。

 第二日，姐姐的位分就变成了皇贵妃。

 ……

 我的禁足被解了，据说是因为今日是皇贵妃的生辰，皇上高兴，大赦天下。

 可无人记得，今日也是我的生辰。

 等我走到宴会厅时，早已日落了。

 太监拦住了我，轻蔑说道。

 “叶答应，您位分太低，进不去。”

 我拧眉，手上攥着这几日，我不眠不休甚至手指头都戳了一个又一个血坑做的香囊说道：

 “可皇贵妃是我的亲姐姐。”

 太监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驱赶。

 “哎呦，不是我不放，那就是皇贵妃特意嘱咐的。您许久没出来了，怕您乱了规矩可就不好了。”

 我又原路走了回去，可衣裳单薄，寒夜里冷。走了没多久我腹中传来抽痛的饥饿。

 为了能早些给姐姐庆生，我饭都没吃，就梳头、走路。怡澜阁里所有的地方，都太远太远了。

 我随便找了一个门槛坐下，将怀中老嬷嬷揣给我的，早已发硬发冷的糕点掏出来，不知不觉混着泪水在咽。

 突然，我手中的糕点被打翻了。

 一群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小太监趾高气昂地打量我，问我是谁。

 我说我是宫中的叶答应。

 为首的小太监皱眉嘟哝着：

 “你胡说！叶家明明只有一个尊贵的叶皇贵妃，再说了，就算是答应，也断没有你这般寒酸的。你分明是假冒娘娘来偷吃东西的！”

 我不想解释，只想捡回我的糕点。小太监看到了，却一脚踩在我的糕点上，得意地叉腰。

 “小爷今日当差得了皇贵妃赏赐，你要是能把这个踩过的糕点捡起来吃。小爷可以考虑就把地上的糕点赏赐给你。”

 我眼睫颤了颤，最终还是不和他计较，在怀中重新找糕点。

 那小太监看见了，却直接一把抢过来，全部放在脚底碾来碾去，咬牙切齿地指着我。

 “你是哑巴吗！我叫你吃地上的！”

 我真的好饿。

 可是我没有吃的了，白乎乎的糕点被踩得带着泥点和沙土。

 我颤抖着一点一点爬过去，想要捡起来。

 可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耳边是小太监们的大笑声：

 “你们快看，这个人原来还是个瞎子啊？哈哈哈哈糕点在地上都找不到在哪。”

 我好不容易捡起了一块碎屑，想要塞进嘴里。

 可我的手被踢了一脚，那小太监冷哼了一声，又说话了。

 “可我现在改主意了，我要你从我胯下爬过去，我再给你吃。”

 我闭了闭眼，仰头呜咽了一声。

 我心想。

 顾瑾言，我曾帮你吓跑了太监。

 你如今，能不能也来帮帮我？

 哪怕，一点点呢？

 就在我绝望地往前爬时，一道熟悉的嗓音，带着不怒自威的震慑出现在寒夜里：

 “叶映湘。”

 我心中一动，抬头朝他看去，他身后是绚烂的烟花，而他的身旁，是打扮得娇俏动人的姐姐。

 他皱了皱眉，说道：

 “你起来。”

 我愣住了，因为这语气里，有着从前没有的温柔。

 这番话，让一旁的嫡姐略微慌了神，她抢着开口，眼中是柔情蜜意。

 “皇上，这群小太监应该是和妹妹闹着玩呢。湘儿自小就懂事，想必不会计较的吧？你说呢，叶妹妹？”

 她言语带着生疏，我走了几步上前，她微微后退，似是怕被我脏兮兮的衣裙碰到。

 我只是掏出那只香囊，递给姐姐，笑着说道：

 “阿姐，生辰喜乐。”

 这一句话，让叶露晞眉眼松动了几分。

 而站在一旁的皇上，却是微微晃神。他赶在叶露晞出手前，夺走了我的香囊。

 他狠狠捏紧我的手腕，威胁着开口：

 “朕说了，叫你别学晞儿。”

 他随手将香囊丢进池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