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慕之明扑跪在龚氏面前，泪如雨下：“母亲，我定会争气的呜呜呜，我会勤学补拙，韬光养晦，然后护好你们，护好慕家，不辜负给予我情义的每一个人，立志扫恶荡浊，换清净世事，不再一叶障目，任人摆布。”</p>

    “哎呦。”龚氏见他哭成这样，心疼不已，揽人入怀，轻声安抚，“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功课之事，被你父亲责骂了吗？”</p>

    “这几日我可从未苛责过他。”慕博仁喊冤，“真是六月飞雪。”</p>

    “父亲！”慕之明又冲着慕博仁哭，“务必谨言慎行啊父亲！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p>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慕博仁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拍桌，“什么‘死不死’的，这些话岂能乱说？中什么邪祟了！”</p>

    “好了好了，估计是看了什么闲书，做噩梦了吧，离朱不哭啊，不许乱说话，瞧把你爹吓的。”龚氏抚着慕之明的背，连声安抚。</p>

    慕博仁吹胡子瞪眼，双手背在身后教训慕之明：“四书五经不看，天天看些消磨心智的江湖杂事，瞧瞧你现在衣裳不整的模样，真是惹人耻笑！采薇呢？采薇哪去了？赶紧把世子给我带回厢房，仔细梳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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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得鸡飞狗跳的清晨就般结束了，好似大梦一场，终是醍醐灌顶。</p>

    厢房，慕之明望着铜镜里自己稚嫩的面庞，慢慢从重生这件事里缓过神来。</p>

    他想起种种前尘往事，最为困惑的，莫过于自己死后，为什么会见到顾赫炎。</p>

    难道……</p>

    是因为他上一世临死前，用顾赫炎赠予之物自尽，所以才在死后混沌时，见到他吗？</p>

    慕之明前世割腕所用的刀片，是从鸳鸯携子匕首刀柄中取下的子刃。</p>

    那是他年幼时，顾赫炎赠他的生辰贺礼。</p>

    前世抄家时，府邸一片混乱，慕之明随手藏起一把刀护身，事后才发现是鸳鸯携子匕首。</p>

    是由于这个缘故吗？</p>

    “少爷。”</p>

    一声轻唤，将慕之明的思绪拉回如今，他抬起头，发觉采薇已为自己束好了发，铜镜里，是一位容貌尚稚嫩年幼，但已然清隽无双的凤雏白衣少年。</p>

    “少爷，昨夜可是浅眠惊梦了？我方命人去取些安神香来，夜里临睡前置香炉里点燃。”采薇拿浸过热水的巾帕，温柔地帮慕之明擦拭双手手腕。</p>

    慕之明看着温婉贤淑的她，忍不住想起上一世，采薇在抄家时为了护着自己，跌倒在府邸门前的石阶上，那时她身怀六甲，体虚气弱，这一摔，鲜血渗阶，一尸两命。</p>

    “采薇姐姐。”慕之明突然道，“你定会宜室宜家，儿孙绕膝的。”</p>

    采薇尚未出阁，听见这话，好笑又羞赧：“少爷，你莫要拿我逗趣啊。”</p>

    “阿音呢？他在哪？”慕之明抚着衣袖站起身，问道。</p>

    话音刚落，一名少年身姿如劲风般刮进屋内，他约莫十四岁的模样，身着束腕束腰靛蓝侍卫衣，头发用一条灰蓝缎带绑高，浑身上下没有佩饰，闻鹤音手里攥着鸟蛋，跑到床榻前：“怎么了？少爷喊我啊？我刚在庭院的杨柳树上掏鸟蛋呢！”</p>

    闻鹤音是慕之明的贴身侍卫，两人同岁，自幼一起长大，虽是主仆，但情同手足。</p>

    闻鹤音刚在慕之明面前站定，慕之明立刻伸手抱住了他，吓得闻鹤音浑身僵硬，不敢动弹。</p>

    怀里传来温热的实感，慕之明眼眶微热，鼻尖发酸。</p>

    他也知不该如此心绪外露，可他当真忍不住。</p>

    上一世，慕家因罪落难，闻鹤音说要去求人救他，转身便走，闻鹤音消失了整整两天两夜，第三日时，惨死街头，死时衣衫不整，身上全是青紫淤痕和血迹鞭伤，从此与慕之明阴阳相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