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咳咳，小敏呐，你们什么时候回老家啊？」</p>

    奶奶打电话时，我站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p>

    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的声音，「妈，怎么了？」</p>

    「小山想你们了。」</p>

    「哪个小山？」赵敏疑惑道。</p>

    她可能都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了。</p>

    奶奶赔着笑回应，「还能哪个小山，刘小山啊，你儿子。」</p>

    赵敏有点尴尬，弥补道，「哦，小山啊，看我这记性，工作太忙，脑子都糊涂了。」</p>

    「那我和定富明天回去一趟，看看小山去。」她勉为其难地说。</p>

    奶奶没说什么，挂了电话，还用铁锅烧了一大锅热水，给我洗了个澡。</p>

    「来小山，拿去买点喜欢的吃的。」奶奶给了我五块钱。</p>

    我接过来，问奶奶，「奶奶，爸妈明天真会回来吗？」</p>

    「真的。」奶奶摸了摸我的头，「小山，见到爸爸妈妈，你要多说些好听的，讨他们欢心，知道了吗？」</p>

    我期待地用力点了点头。</p>

    第二天，爸爸回来了，身后跟着妈妈，怀里抱着一个比我小一些的女孩。</p>

    爸爸兴奋地向爷爷奶奶介绍，「爸妈，这是你们的孙女，小雅。」</p>

    爷爷奶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p>

    我堆起笑脸朝着赵敏跑去，拉起她的手，「妈妈，你们终于回来看我了，我好想你们啊。」</p>

    但是她把我推开了，还嫌弃地拍了一下身上的裙子，嘴里小声嘀咕着，「好脏。」</p>

    我有些无措地低着头，脏吗？我不脏的。</p>

    奶奶昨天才给我洗过澡。</p>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p>

    还是爸爸看气氛太尴尬了，才把刘小雅放下来，把我抱起来。</p>

    「小子长这么大了，想死老子了。」</p>

    他说他想我。</p>

    可我能感觉得到，他并不想抱我。</p>

    他们是不是不想要我了？</p>

    晚上，临睡前，我无意中听到爸爸妈妈在说话。</p>

    我先是听到妈妈的声音，「说实话小山回去也没用啊，我也没时间照顾他，而且养在乡下这么多年，脏兮兮的，回去他也住不惯的。」</p>

    妈妈嫌我脏，不愿意带我回去，但爸爸说，「乡邻们都知道我们把孩子丢给老人养，再不接回去，别人会笑话我们的。」</p>

    妈妈想了想，「那就接回去吧，反正多一张嘴而已。」</p>

    我贴着墙壁听他们讨论要不要接我回去。</p>

    好像我是个累赘一样。</p>

    「小山啊，不要听了，回去睡觉吧。」</p>

    奶奶刚才出去倒水，她一定也听到了的。</p>

    只是不知道怎么安慰我，才生硬地让我睡觉吧。</p>

    我哭着抱着奶奶，「奶奶，我是不是个累赘啊？」</p>

    奶奶心疼地帮我擦着眼泪，「傻孩子，你才不是累赘，你是奶奶的宝贝。」</p>

    我依偎在奶奶怀里，感到暖暖的。</p>

    起床一睁眼，就看到了刘定富站在我的床边，把我吓了一跳。</p>

    「小山呐，你想不想和爸妈回城里住啊？」</p>

    「……」</p>

    「咋不愿意，小山愿意去的，昨天晚上还和我说要跟你们在一起呢！」</p>

    奶奶见我迟迟不回话，便替我作了回应。</p>

    爸爸妈妈带着我出门的时候，奶奶在抹眼泪。</p>

    我抬手想打开车窗，想告诉奶奶，「奶奶，你别哭，小山会回来看你的。」</p>

    可我从来没坐过轿车，也不知道怎么打开车窗，还是刘定富给我打开车窗我才能看清奶奶的脸，奶奶流了好多泪。</p>

    我朝奶奶挥手，大声喊道，「奶奶，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听话的！」</p>

    奶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p>

    我坐回车里，想起临走前奶奶对我说的话。</p>

    「小山，咱们这是乡下，没有好的条件，你只有去到城里才能过得好。」</p>

    「你爸妈要是对你不好，你先忍着点，实在忍不了，你就拿着这些钱坐车回来找奶奶，啊！」</p>

    我才知道，奶奶昨晚一夜没睡，她把近几年攒的钱，都缝在我要穿的衣服里层了。</p>

    小老太太，还有老花眼，得缝多久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