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班回到家，周芷柠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打算先将函调表放进去，等休息时再送去军区。</p>可一打开，便在下面看见了一只被擦拭得一层不染的红檀木匣。</p>
她怔怔看了半晌，往里摸了摸，又拿出一把小小的钥匙。</p>
一打开匣子，却发现里面的东西桩桩件件都与谭鹤州有关。</p>
里面有每一年她生日，谭鹤州像是完成任务般一成不变送来的雪花膏。</p>
还有订婚时，谭母送给自己的那只玉镯。</p>
上辈子，她还记得那时候谭鹤州说过：“这是我方家祖传，只传给方家认定的儿媳。”</p>
就因为这句话，上一世的她在突发急病需要钱却联系不上谭鹤州时，她宁可一晚上连吃八顿止痛药，将嘴唇咬的满嘴是血，都不曾想要卖掉这只玉镯。</p>
可后来，只因为周婉儿说了一句：“鹤州哥，这玉镯真好看。”</p>
谭鹤州连问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就将玉镯送了出去。</p>
周芷柠得知此事哭了一晚，他却说：“不过是个物件而已，难道比你们的姐妹感情还重要？”</p>
周芷柠垂眸收回思绪，将那些东西都收起来打算丢掉，再将这玉镯还给谭鹤州，到时他想怎么送，都跟自己没关系了。</p>
一打开房间门，却看见周婉儿回来了。</p>
爸妈拉着她坐在沙发上，一家人温馨又和谐。</p>
周母拍拍她的手：“婉儿，以后你要嫁就嫁老师和医生，这当兵的一出任务就半个月不回来。我可不想你受这样的苦。”</p>
周强接话：“对，爸妈给你留了一笔嫁妆，再加上你姐的彩礼钱，绝不会让你婆家看不起你。”</p>
这样的画面，明明周芷柠上一世已经看了几十年，心口却还是会觉得疼。</p>
从小到大，周婉儿吃的东西最好，衣服最多，就连房间都是家里最大的。</p>
父母总告诉她，妹妹比你小，你要让着她。</p>
她让了一辈子，最后连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都让了出去……</p>
周芷柠垂着头，悄无声息又关上了房间门。</p>
翌日，周芷柠打算从供销社下班时，来换班的刘姐急不可耐将她拉到一旁，喜滋滋递给她两张白毛女的票。</p>
“小周，一票难求哩。你拿去和谭鹤州同志好好增进一下感情。”</p>
周芷柠看见那熟悉的剧院印章，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许多年后谭鹤州泛黄的日记——</p>
?很可惜，看的第一场白毛女不是和真心爱着的人。】</p>
想到这里，她将票推回：“刘姐，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您还是留着和您爱人去吧。”</p>
刘姐一脸看破一切的模样，道：“小周，和谭鹤州同志闹矛盾了吧？可别因为赌气，错失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p>
说着就不顾阻拦将票塞进周芷柠的包里：“等你家谭鹤州发达了，以后可别忘了我。”</p>
周芷柠眼看屋外的秋雨渐大，刘姐又是个事不达不罢休的性子，这才没再推迟：“多谢刘姐，那我先走了。”</p>
顶着雨回到家中时，周芷柠浑身早已被淋得湿漉漉的。</p>
一进门，她就看见了餐桌上的谭鹤州。</p>
谭鹤州看见她狼狈模样，蹙了蹙眉：“怎么没带伞？”</p>
周母没好气剜了她一眼：“出门前我明明提醒过她，死丫头粗心大意的。”</p>
周强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热情地给谭鹤州夹菜：“小谭，你别管她，难得来家吃饭，多吃点。”</p>
周芷柠没反驳这两人的话，声音因淋了雨有些嘶哑：“你们先吃，我去烧水洗个澡。”</p>
她刚进厨房，谭鹤州跟过来递上一块干毛巾：“赶紧擦擦吧，入了秋容易感冒。”</p>
周芷柠看着他手里的毛巾刚要去接。</p>
谭鹤州又开口：“这你妹妹让我拿的，她挺关心你的，你有时候也跟他们多交流交流。”</p>
周芷柠听出他最后一句语气里的责备，垂下眼眸收回了手，随即自嘲一笑：“不用了，我全身都淋湿了，擦不干的。”</p>
这时，周婉儿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鹤州哥，你别介意，我姐姐就是这样的性子，跟谁都亲近不起来。”</p>
等周芷柠洗完澡出来，谭鹤州和周强、周婉儿正聊得热火朝天。</p>
周强看见她便催促道：“磨磨蹭蹭的，赶紧去吃完把碗洗了。”</p>
周芷柠看着满桌的残羹，却没有了一点胃口。</p>
周强还冲谭鹤州得意道：“我们家大姑娘什么都会做，嫁到你家保证伺候好你，把家里给你收拾得妥妥帖帖。”</p>
周芷柠眼里闪过一阵讥讽。</p>
她攥紧了手正转身准备回房间，却见周母气势汹汹从她房间走出来。</p>
一脸严肃地怒声质问：“周芷柠！这上面为什么是你妹的名字？”</p>
周芷柠心头一颤，猛地抬眸。</p>
周母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替周婉儿填写好的结婚函调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