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舒念晚上没胃口，只吃了一碗粥，顾夫人和顾云深之间的气氛也有些凝固。</p>选妻选贤，虽然顾夫人比较开明，但顾云深没有选中她心仪的儿媳，她多多少少是失望的。</p>
顾夫人想要尝试说服，他撂下餐具，直接离席了。</p>
顾云深的房间在舒念隔壁，一个单独的套间，有保密性的书房。</p>
他路过门口时，舒念的房门没关，屋里播放着西洋交响乐，她趴在棉被上，捡床头缝隙的充电线，双腿交缠微微后翘，裙底露出一截紫色的内裤边，贴着白嫩的腿根。</p>
顾云深喉头一滚，移开目光。</p>
他洗了澡，拎着一个包装袋出来，敲门。</p>
“睡了吗。”</p>
舒念整个人一愣。</p>
是顾云深。</p>
她从床上坐起，“有事？”</p>
“还你东西。”</p>
舒念心脏怦怦跳，“你挂门上吧。”</p>
门外没动静，片刻，顾云深的声音更低了，“是内衣。”</p>
她脸一烫，迅速穿好了睡衣，打开门。</p>
对面是楼梯，顾夫人在一楼看电视，一旦抬头，很容易发现。</p>
顾云深显然也意识到这点，握住她胳膊，轻轻一挤，进了卧室，合上门。</p>
舒念莫名地心虚，伸手拽他，“你快走！”</p>
男女力量悬殊，她拽了半天，他纹丝不动。</p>
“内衣洗干净了。”台灯昏暗，顾云深在一片朦胧的光影中，气息厚重。</p>
他弯腰时，衬衫裹住胸膛，弓起的背部壁垒流畅，一块块的骨骼结实，又不过分精壮。</p>
恰到好处的体型。</p>
散发出淡淡的男士沐浴露香。</p>
舒念指尖碰内衣，仿佛着火似的，烧她的手。</p>
“脚敷药了吗？”</p>
她紧张到蜷着脚趾，“顾阿姨在楼下。”</p>
“你抹完药我就走。”</p>
舒念坐下，卷起裤子，她不喜欢睡床架，睡的是床榻，顾云深此时居高临下的姿势，有一种笼罩住她无处可逃的侵略感。</p>
她撕掉绷带，用拇指融化开药膏，“什么药？”</p>
“消肿化瘀。”顾云深神态从容，“也可以抹脚。”</p>
也可以...</p>
是他买的那个药。</p>
舒念只涂了一点，丢进抽屉里。</p>
“还难受吗。”</p>
她分不清他问的是哪儿，含糊其辞的应了声，“不难受了。”</p>
“念儿？”顾夫人这时隔着门喊她。</p>
下一秒，房间熄了灯。</p>
突如其来的漆黑，舒念慌了神，“顾云深...”</p>
他反应敏捷，捂住她唇。</p>
“念儿，怎么关灯了？”</p>
门推开的刹那，舒念情急大喊，“顾阿姨！我没穿衣服。”</p>
顾夫人笑了一声，清楚她脸皮儿顾，又退出去。</p>
“你顾叔叔的想法是趁着他现在人脉广，也给你挑一个家世优秀的男人，好男人是不在市场上流通的，没有共同的圈子很难接触到。”</p>
顾云深一言不发站在床边，注视那扇虚掩的门。</p>
可能是光线太暗，他面容也阴沉。</p>
半晌，他俯下身，双手摁在她身侧撑住床，“别出声。”</p>
一股潮湿的热气钻进耳朵，舒念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和他脸挨脸。</p>
顾夫人仔细听了听，“是叶家的二公子，公安大学毕业，有个铁饭碗，比你大六岁，人品好，前途光明，你顾叔叔很欣赏。”</p>
叶家在市里也属于名门望族，祖辈有红色背景，第三代生了两个儿子，长子最出名，和顾云深是同行，就因为他们，航天航空系招生火爆，以往理工科是男多女少，如今清一色的娘子军。</p>
叶家的这位二公子倒是低调许多。</p>
“同意吗？”顾云深眼睛像一潭深水，浓黑得望不见底。</p>
舒念战战兢兢对上他视线。</p>
他只差零点零一厘米便吻到她。</p>
“大三实习多，明年再谈。”</p>
她应付不了这副惊险的场面，顾云深教什么，她重复什么。</p>
“说你困了，要休息。”</p>
过了一会儿，顾云深走过去，确定顾夫人不在走廊了，他回过头，看了舒念一眼，迈步离开。</p>
门开了又关，舒念像是才从水里打捞出，浑身汗淋淋的。</p>
她缓过神，拿起放内衣的袋子，清新妩媚的樱花香，女人味十足。</p>
应该是他特意买了女士专用款，或者...他的住处开始准备女性用品了。</p>
舒念失神了许久，叠好内衣，塞在外套口袋里。</p>
......</p>
转天早晨，顾夫人亲手煮了舒念爱吃的咸豆花和烧麦。</p>
顾夫人不仅厨艺高，情商更高，驾驭丈夫有手段，不少富太太找她取经，如何搞定外面的野花，降服丈夫收心。</p>
她从不自夸，只夸顾淮康有责任担当，是好丈夫好父亲，顾淮康的口碑这么好，在圈子里堪称清流，顾夫人的维护功不可没。</p>
舒念下来没多久，顾云深也下来了。</p>
他刚醒，短发没梳理出什么发型，松松散散的，带着喑哑的鼻音，胡茬也没来得及刮，下颌到鬓角泛起青色，很性感。</p>
舒念继续低头喝汤。</p>
顾夫人舀着锅里的粥，“你要是和叶家的二公子合不来，李家呢？周末李太太约了我喝茶，你陪我去。”</p>
“顾阿姨，我这学期忙，等暑假吧。”</p>
“暑假啊...”顾夫人估算日子，“李家5月份要去南方工作了，越早见越好。”</p>
舒念怔住，“您让我也去南方吗？”</p>
顾夫人笑，“你如果想家了，想我和你顾叔叔，你随时回来。”</p>
舒念大脑一团空白。</p>
会不会是顾夫人察觉什么了。</p>
急于掐灭这丝火苗。</p>
避免后患。</p>
她捏着勺子，食之无味。</p>
“你在哪实习？”</p>
舒念咽下嘴里的蛋白，“在同学家的公司。”</p>
“涨工资了吧，你背的包可不便宜。”</p>
她如梦初醒。</p>
原来顾夫人不是怀疑她和顾云深，是怀疑她图钱，出卖自己。</p>
“那只包...是高仿。”</p>
顾夫人半信半疑，真货和水货，她是分得出的。</p>
明显货真价实。</p>
不过，不排除没看好，走了眼。</p>
顾云深洗漱完，接过保姆递来的大衣，走到餐厅，“实习还是上课？”</p>
舒念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匆匆站起来，“有考试。”</p>
“考什么？”</p>
“证券投资。”</p>
他简单关怀了一下，抬腕看时间，“一起走。”</p>
顾夫人制止，“我和念儿没谈完呢。”</p>
“我去集团，顺路送她。”</p>
顾云深是说一不二的脾气，在公事上没人敢反抗他，在家里，他知道顾全大局，比如结婚，其余的小事顾淮康夫妇基本依着他。</p>
舒念戴好帽子，和顾夫人道别，跟在顾云深身后走出院子。</p>
他今天没开红旗L9，开了一辆银白色的轿车，舒念不认识车标，反正不是大众款。</p>
顾云深递给她一张中银的贵宾卡，“你不愿意欠顾家太多，这笔钱顾家不知情。”</p>
舒念盯着卡，隐隐明白了什么。</p>
这两天顾云深大约慎重考虑了和她的关系，也回味了和她亲密的感受，挺合拍，彼此知根知底，结识一个“新人”远远不如“旧人”省心省事。</p>
她按捺住心跳，“你不是要结婚了吗？”</p>
“没那么快。”</p>
顾云深斜靠着椅背，雪光照进来，白得刺眼。</p>
“合不合适还另说。”</p>
舒念顺着他的话脱口而出，“假如合适呢？”</p>
“合适有合适的安排。”</p>
她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p>
男人的感情观不止有爱，恨，名分，还有身体的欲望。</p>
名正言顺有名正言顺的安全，地下情有地下情的刺激。</p>
“我不要。”舒念别开头。</p>
顾云深将那张卡插在她的大衣袖口，“你不要，你母亲需要。”</p>
舒念抽出卡，正想扔给他，他一把攥住她手腕，“卡是卡，其他是其他，不是一码事。”</p>
她呼吸局促，胸脯一鼓一鼓的，软绵绵抵在顾云深手背。</p>
“司机在，别闹。”厮磨得他也燥热，一边解衣领，一边松了手。</p>
这一路回学校，谁都没开口。</p>
车里死气沉沉的。</p>
到了学校，舒念下去，“包藏在卫生间的镜柜里。”</p>
顾云深降落车窗，不等他说话，舒念快步走远。</p>
“舒念！”</p>
钟雯抱着一摞书，从食堂的方向冲过来，拦住她，“你昨天旷课了啊。”</p>
舒念心口猛地一咯噔。</p>
顾云深其实一个月也接送不了她一次，每次停在距离学校300米的烧烤店，舒念独自出校，生怕被同学撞破。</p>
大学校园是恋爱和八卦最流行的地方。</p>
她已经格外小心了，仍旧没瞒过钟雯。</p>
“你男朋友？”钟雯笑里藏刀，“那车两百多万，你够厉害啊。”</p>
舒念绕开她，“不是。”</p>
“那是包养你的金主喽？”她咄咄逼人，“你是不是叫干爹呀，他岁数很大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