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祥的预感让我双腿发软，几乎是两步一个踉跄，连滚带爬地跑到王医生面前，抓着她的手：

 【王医生，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医生看见我，本来还在眼角压抑着的眼泪瞬间滚了出来：

 【嫂子，孩子是生出来了，但是因为婷婷生产情况有些复杂，手术时间比较长，现在婷婷大出血，怕是怕是不行了能用的药我都用上了，仪器也都用了最好的，但还是】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我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是王医生搀着我，我才没有倒下。

 【我们我们能去看看婷婷吗？】

 我已经哽咽地泣不成声。

 【当然，跟我来吧。】

 在王医生的带领下，我和成泽互相搀扶着，一步步走向那扇通往生离死别的大门。

 短短数十米，我却走得如负千斤。

 产房内，一片寂静，我的女儿安静地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

 我走到她的床前，轻轻摸着她的脸，她费力抬起眼，虚弱地看着我，她问我：

 【妈妈，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笑着回答她：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我们婷婷啊，好日子可还没过完呢！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赶紧出院，妈给你准备了大惊喜呢！】

 婷婷用力挤出一个笑，可就是这一笑，让成泽险些绷不住了，一句带着哭腔的【媳妇儿】刚说出口，我就狠狠踩了他一脚，示意他别露馅儿。

 我的女儿，就算走，我也要让她笑着走。

 【妈，爸呢？他怎么没来？】

 婷婷的声音细若游丝，说到这里，还强撑着自己四处张望，我赶忙扶着她躺下，故作轻松地地安慰她：

 【你爸啊，在抢救别人呢，你的情况不危急，不到你爸出手的地步。】

 婷婷果然噗嗤一声笑了：

 【是了，是我爸的风格。】

 可婷婷似乎看穿了我的谎言，用力握住了我的手：

 【妈，以后啊，你不要再为了任何人隐忍着生活了，包括我，就只为了为了你自己，好吗？】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原来，孩子竟然什么都知道，不敢想孩子为了我，又隐忍了多少呢？

 我紧紧回握住婷婷的手：

 【妈答应你，妈以后只为了自己活着，婷婷也一样，只做自己想做的，选自己想选的】

 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婷婷的手就无力地从我掌心滑落，那双曾经充满生机的眼睛，也已经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