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们于皇城内休整了月余，另有一支义军亦来到了皇城门下。

 这是支从钦州打出的义军，遂州军曾与之联手，于乐原谷大败官兵十万人。

 钦州军为首的主帅名唤萧桓，和赵骋一样，皆是军功垒出的将军。

 而他还有另一层身份，是我的结拜义兄。

 乐原谷一役，他被困于谷内，是我率一千铁骑为他们冲出了血路。

 那时候，我们刚于各自的义军中崭露头角，尚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将。

 来时路难走，可也更容易交到朋友。

 击溃官军的那个夜晚，我与几个同袍围坐在篝火旁碰着大碗，喝得畅快。

 野外风大，拂乱了我的发。

 我抬手去拨之际，微一偏首便见萧桓抱着两坛子酒，定定站在我身侧不远处。

 「萧将军可是找我？」

 我冲萧桓笑，拍了拍身侧的同伴，示意他往右挪挪，给萧桓让出位子来。

 而后，我再度偏首招呼萧桓道：「坐下一起喝会啊，萧将军。」

 萧桓缓步走向了我，待在我身侧坐定后，他才轻叹道：「不曾想，褪去戎装的向将军，竟是位姑娘。」

 同伴们闻言即笑，我亦微扬了嘴角。

 我问萧桓：「我瞧着很是壮硕么？」

 我从未于军中掩饰过女子的身份，然双兔傍地，于战场之上，倒也的确难辨雌雄。

 「没、没有！」

 萧桓急声否认，却因答得快而呛了酒，连连咳嗽了起来。

 许是用劲使然，一抹红悄然攀上了萧桓耳根。

 「玩笑话罢了，萧将军莫要当真。」

 我忍俊不禁为萧桓解围，他却仍认真同我解释道：「是我从未见过似向将军这般英勇的姑娘，狭隘了。乐原谷一役，我与向将军并肩作战甚是畅快，此番来寻将军，本是想与将军结为异姓兄弟的。只不知如今我再说此话，可会唐突？」

 「如若萧将军不嫌弃我是女儿身的话，结义又有何不可？」

 月色下，萧桓眼睛很亮。

 许多年后我忆及萧桓时，于我脑海中浮现的，便是那日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