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坐在房间的梳妆镜前，耳边是吹风机嗡嗡的声音，从镜子里可以看到男人低垂着眼眸，手指挑起她半干的头发，动作小心又认真。</p>云皎：“......”</p>
本来是来照顾病患，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他帮她吹头发。</p>
舔了舔嘴唇，她想转身接过吹风机：“我自己来。”</p>
“你自己来又会敷衍了事。”避开她的手，傅时予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好，“我记得你小时候就不喜欢吹头发。”</p>
这种私密的小习惯忽然被点破，云皎耳根子发烫，从镜子里看他：“你怎么知道？”</p>
他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似是想起了有趣的事。</p>
“有年冬天，我在花园里找到你的时候，你头发丝上结了冰。”</p>
小姑娘蹲在花园的喷泉池边，小脸冻得通红，手里捧着一只了无生气的小鸟。</p>
看到他，她好似看到了救星。</p>
“时予哥哥。”她垫着脚，把小鸟送到他眼前，“它快死掉了，怎么办？”</p>
那时他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鸟，而是她冻成冰棍的头发。</p>
像小刺猬。</p>
“云皎！”紧随其后的云窈发现她，“你又不吹头发到处乱跑，冻感冒了怎么办？”</p>
做错事被抓包，她直接把小鸟塞给他，转头就跑。</p>
云皎想起来了。</p>
后来她被云窈抓回家。</p>
那只鸟死掉了。</p>
其实她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冻僵了。</p>
“你把小鸟给了大哥？”次日见面，傅今霄听了她的话，夸张地吸气，“大哥吃小孩的！肯定把你的鸟吃掉了！”</p>
她反驳：“你骗人！我哥说了，时予哥什么都会，他肯定能救活小鸟！”</p>
“他才不会救！”傅今霄抖了抖肩膀，“我妈说了，大哥是害人精，他会弄死你的小鸟！”</p>
“时予哥才不是害人精！”想起少年漂亮的脸，她顿时生出无尽的勇气，大声斥责小伙伴，“你妈妈是坏蛋！我妈妈说了背后说人坏话的人都是坏蛋！”</p>
“我妈妈才不是坏蛋！”傅今霄也生气了，“我妈妈说的都是真话！”</p>
“假话！”她握紧拳头，像生气的小鸡仔，梗着脖子，“不许你说时予哥的坏话！”</p>
“我没说他坏话！”傅今霄抓起她的手腕，“你不信，我们去找大哥！他肯定把你的小鸟吃掉了！”</p>
面对两个气鼓鼓的小萝卜头，少年旖旎的凤眸中多了一丝无奈。</p>
“时予哥哥......”她抓住他的衣袖，哽咽，“我的小鸟呢？”</p>
得知他们的目的，霍随亦随口道：“你那鸟本来就死了，时予帮你埋了，我带你去上两根香？”</p>
年幼的孩子听不出兄长的调侃，闻言汪的一声大哭起来。</p>
偏偏傅今霄还在一旁火上浇油：“你看，我没骗你，我就说你的小鸟死掉了。”</p>
傅时予看了眼幸灾乐祸的傅今霄，成功让小萝卜头吓白了脸。</p>
他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温声哄：“皎皎，喜欢小鸟的话，我带你去买一只，好不好？”</p>
“不好！”她想起傅今霄的话，满脑子都是傅时予吃了她的小鸟。</p>
甩开他的手，她推了他一下：“你是坏蛋！我讨厌你！”</p>
“哟哟哟～哭啦？”</p>
霍随亦一把抱过她，看她哭得凄惨，顿时笑得合不拢嘴。</p>
“我记得某人昨天还说，时予哥哥最好了，比哥哥还好～我要去当时予哥哥的妹妹～”</p>
她哭得更大声。</p>
时予哥哥吃了她的小鸟，她才不要当他的妹妹！</p>
“给你。”霍随亦看够了乐子，直接把她塞给傅时予，“这朝天炮交给你，我可搞不定。”</p>
傅时予低头看怀里哭得声嘶力竭的小萝卜：“......”</p>
动作轻柔地替她擦了眼泪，他放软声音哄:“皎皎，小鸟冻死了，天太冷，它没来得及飞去南方过冬......”</p>
“你骗人！傅今霄说小鸟被你吃掉了！”</p>
傅时予:“......”</p>
“什么？傅时予，你还生吃小鸟啊？”</p>
见他一脸无语，霍随亦笑着打趣，顺手揉了揉傅今霄的脑袋。</p>
“你小子厉害，把你哥整不会了。”</p>
傅今霄缩着脖子不敢吱声。</p>
在傅时予耐心地解释下，她总算接受了小鸟是冻死而不是被他吃掉的事实。</p>
“对不起。”她打着泪嗝跟傅时予道歉，“时予哥哥，我不应该说你是坏蛋，对不起。”</p>
“哎哟哟，你这小丫头片子还看人下菜碟呢？”霍随亦抱着她，用力捏她的脸，“以前错怪我可没见你给我道歉，还要我去哄你，嗯？”</p>
兄长把话题引到了别处。</p>
她记得那时傅时予没说话，一度让她觉得他在生她的气。</p>
“傅时予。”</p>
“嗯？”</p>
“你那次是不是生气了？”</p>
“哪次？”</p>
“就是......”云皎有些难以启齿，“我错怪你吃了小鸟的那次。”</p>
“......”</p>
傅时予认真回忆了一下:“那次生气的不是你吗？”</p>
“我？”</p>
“是啊。”</p>
摸了摸她的头发，确定吹干了，傅时予关掉吹风机。</p>
“你后来很多天没跟我说话，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p>
男人低沉的嗓音透出几分无奈和委屈。</p>
云皎下意识反驳:“明明是你不跟我说话......”</p>
她想了想，改口:“我以为你不想跟我说话......”</p>
“你以为？”傅时予轻笑，“月亮，我什么时候表现过不想跟你说话？”</p>
云皎愣住。</p>
被他这么一提醒，云皎脑中飞快地闪过两人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光。</p>
确实。</p>
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是耐心的、温柔的，甚至在面对她的幼稚要求时，他也尽可能地满足她。</p>
“傅时予。”说不疑惑是假的，“你......”</p>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p>
是因为我哥哥的原因吗？</p>
“咳咳咳......”</p>
男人的咳嗽声打断了云皎的疑惑问。</p>
她陡然意识到面前的人是个病患。</p>
“你先休息，我去给你拿退热贴。”</p>
“我带你去客房......”</p>
“不用，你睡下了我自己去。”她板起脸，“睡一觉退不了烧我就把你绑去医院。”</p>
傅时予哑然失笑。</p>
他又没拒绝跟她去医院，有必要用绑的吗？</p>
......</p>
云皎去拿退热贴时，傅时予给江放发了条消息。</p>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p>
江放秒回:“傅时予你狗咬吕洞宾啊！云皎妹妹来照顾你，你不开心吗？”</p>
傅时予:“如果需要她的照顾，我会自己联系她。”</p>
江放:“你怎么不联系？”</p>
“因为不需要。”</p>
他了解自己的身体，这种程度的发热，睡一觉就好。</p>
傅时予:“不需要让她知道，她会担心。”</p>
江放:“......”</p>
他牙酸:“行行行，你心里有数，我不打扰你和云皎妹妹的二人世界【再见】【再见】【再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