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但也不知去哪里好</p>

    父母过世了，老姐妹们又各自有家庭和忙活的事</p>

    我看着车窗外出神，第一次生出悲哀，活了五十八年，竟到了无一人可倾诉的境地</p>

    又过了约半刻钟，电话第三次响了</p>

    韵如，你怎么还没回家做好饭</p>

    乐乐嚷着饿死了在闹脾气呢，孟松也马上到家了，我又不会做饭，你预计让我们晚餐延迟半小时吗</p>

    怎么人越老还越不着调了，你到底去哪了家也不管</p>

    孟之邈的播音腔字正腔圆，车上如此嘈杂，我也听得清清楚楚</p>

    年轻时迷恋他的声音，连吵架时都生不起多大的气</p>

    此刻，却觉得格外刺耳</p>

    原来再好听的声音骂人，也是骂人</p>

    多年滤镜好像一下就散了</p>

    我不带情绪回他</p>

    你们两父子加起来快一百岁了，自己没手没脚吗</p>

    怎么，我要是死了，你们还能饿死自己</p>

    对面明显愣住了</p>

    还没鲁他说话，我又挂了</p>

    他没再拨过来</p>

    孟之邈有他文人惯有的坏脾气</p>

    从不会求人，更不会向我妥协</p>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挂他电话了，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先低头</p>

    但是没几分钟，儿子孟松的电话却打来了</p>

    我这电话，今天还真是热闹</p>

    妈，您又在闹什么呢乐乐不接，饭不做，现在还跟我爸顶嘴</p>

    爸气得都不想吃饭了，好好的日子不过，也一把年纪了，您做什么呢</p>

    他刚埋怨了两句，电话就被女儿孟竹抢了过去</p>

    她开口同样是满满抱怨</p>

    可不嘛，妈，最近您怎么也开始偷懒了啊，这么晚了还没做晚饭好饿啊</p>

    我们一家三口都过来吃饭了，希希点名要吃外婆做的红烧肉呢，您可抓紧回来呀，不然她今晚且闹呢</p>

    ……</p>

    我再虞沉默了</p>

    当年孩子们结婚买房时，都特意挑了距离我们一碗汤的小区，说是离不开我们</p>

    儿子和女儿两家，除了周末节假日在外吃大餐外，工作日基本来家里吃饭</p>

    孙子外孙女我也是一视同仁，两个孩子从小一起带，常常累得直不起腰</p>

    平时也是我从幼儿园接完希希，再去小学接乐乐，顺便买菜回家做好饭，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晚饭</p>

    这两天希希奶奶来了，就没让我接</p>

    可是当下，我不知该说什么</p>

    是该怪自己平时把他们照顾得太好，还是该怨自己不会培养教育孩子，养了一堆懒汉呢</p>

    半晌，我闷闷回道你们自己吃吧，我今晚不回家吃饭了</p>